“来,诸位,请满饮此杯。”
烛光炭火,交辉一片红光,映照室内。觥筹交错间,是一片歌舞旖旎。声声胡琴,异国舞蹈,让席间列位大饱眼福。索尼亚坐在主位,举杯敬酒,豪气干云,使气氛变得十分热烈。
她的美丽与传闻中一般无二。首先她给人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头波浪似的火红卷发,随后才是那对闪亮如同星辰的眼眸。鼻梁挺直,性格倔强,嘴唇微厚,魅惑性感。配上一身在沙漠晒出来的麦色肌肤。这个熟透了的女人简直就像一只勾人的妖女。
加莱作为明面上的领导者,是受到重点照顾的对象,一杯接一杯差点没把他灌死过去。费利和其他的随从也被热情好客的主人灌下不少酒,费利不擅饮酒,本来是不想喝的,可他害怕露出马脚,就只能一杯杯地灌下去,直到喝醉。
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费利觉得一阵口干舌燥,想醒,又感觉头痛欲裂,原地挣扎了好一会,才终于一把推开被子坐起身,缓了缓痛感。
此时正值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十分寒冷。费利呵了口气刚想爬起来,却忽然发现旁边的窗户下,竟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这人在月光映照下显现出妙曼的身影,费利马上就判断出来这是一个女人。
她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已经站了多久?
费利暗暗的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恼,他竟然失去了警戒心!就刚刚那种毫无防备的状态,随便来条野狗都能轻松把他给咬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床头,什么都没有。
窗边的女人突然开口了:“你是在找这个吗?”
她一边说话一边从食指上搓起一团火焰,火光照耀下,费利终于认出了她的身份——索尼亚!
此时,她手中正拿着那两把精心伪装过的宝剑!
“你……”费利哑然,他不是笨蛋,将所有细节串联后,顿时一切都明白了。原来,自己的伪装早就被识破,还被对方将计就计,在酒宴上被人灌成了一头死猪。
愈到这个时候,费利就愈发变得冷静,他冷冷地看着火光中的索尼亚,眉宇不见慌忙。
“好,这次算我认栽了,你动手吧。”
索尼亚将桌上的蜡烛点燃,便随手熄灭了火焰,她淡漠地看着费利:“别误会,我并不想杀你,如果真要杀你,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费利也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就放缓了语气道:“那你先把我的东西还过来。”索尼亚轻轻笑了两声,随后将剑抛还给了费利。费利接过武器,顿时心中感到安定了许多。见她很自然的找了张椅子坐下,费利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我不是发现你,我是发现了它。”索尼亚指了指他手中的雷剑。
“雷剑??”费利疑惑。
索尼亚点点头:“没错,应该说我对它的熟悉,可能比你还要还深哪。”
这下轮到费利傻眼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
见费利露出探询的目光,索尼亚呵呵一笑:“我想这个问题你还是不要问了,这关系到我的个人隐私。”
“好吧。”费利想了想,旋即换了一个话题:“你今晚做了这么多事情,应该不单单只想揭发我的身份,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很简单,因为我不想继续为吉斯卖命了,我想加入索菲亚的旗下。”
索尼亚语出惊人,令费利措手不及。在这个静谧的夜里,她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
沙漠首都,无沙城。
此时被囚禁的洁妮公主正站在铁窗边遥望星空,星辰闪亮,如同婴儿的眼睛,一眨一眨,煞是好看。公主站了一会,身子因为窗外吹入的冷风而颤抖起来。旁边的侍女赶紧拿来大衣给她披上。
“殿下,沙漠的夜是很冷的,赶紧上床歇息吧。”
“我睡不着,美丝……唉,不知道这个时候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们都睡了没有,我好想念他们。”
听了她的话,美丝似乎也被勾起了心中的事,神情稍微有些黯然,不过旋即又恢复过来:“他们一定也在想念着殿下,美丝相信你们一定能够团聚的!”
洁妮微微感激地看着美丝,这些天她给了自己不少鼓励,是个很好的姑娘。
夜风冰凉,捎来干燥的气息,主仆二人在窗前又站了一会,洁妮才感到微微有些倦了,她们刚想要关上窗户睡觉,却忽然听见窗外面隐约飘来一阵略带伤感的曲子。洁妮停住脚步,转身侧耳聆听。身为公主,乐曲是必修课,她马上就听出这是小提琴的声音,但乐者演奏的那首曲子却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不由来了兴趣。
洁妮又专心听了一阵,终于听出了一些不同的东西,那是乐者难以言喻的心情。
悲伤、苦闷、迷茫、犹豫……她不知道一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经历才能拉出这样的曲子,于是她的心中渐渐生出一丝好奇。
“美丝,是谁在外面拉小提琴?”公主问,美丝想了想,不住地摇头:“我也不清楚,声音好像是从塔顶传过来的。”
“那我们过去看看吧。”公主拉起美丝的手就走。
这是一座王宫中的五层高塔,也是无沙城里最高的建筑,洁妮就被安排住在四层。为了见一见那个神秘的乐者,洁妮推开门扉,提灯登上了台阶,黑暗中光影憧憧,不仅扰乱视线,还有点吓人。两个女孩有些发悚,开始扶着墙壁走路。
没一会,她们很顺利的来到了塔顶。洁妮试着触碰那扇铁门,没想到一碰即开,而平时这扇铁门一直都是紧紧锁着的。
猛一下推开铁门,洁妮像获得了自由的小鸟一样奔跑出去,随后在天台上到处寻找声音的源头。
却没想到,那声音竟是在头顶上。两女抬头看去。
夜空朗朗,犹如一幅铺展开的巨幅画卷,那宽广洁净的星空中,但见一轮明月。在清冷的月光下,一人伫立塔尖之上,拉曳弓弦,独自沉浸在美妙的意境中,似已无法自拔。他那略微狂放的演奏,伤感忧郁的琴声,好像填充了整个世界。
洁妮不由呼吸一窒,呆住了。
是他!怎么会是他?那个传闻中残忍嗜杀的人,那个害自己落到这种境遇的人,竟能拉出如此细腻优美的琴声。
红杰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洁妮的大脑中一片混乱,但下一刻,美丝的声音又将她拉回了现实:“公主,这里风好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洁妮没有回应,继续倔强地望着那个孤独的身影,似要把真实的他看透、看穿!
提琴声终于终止,明杰低头微叹,冷风呼啸,将他的一头乱发扬起,说不出的萧索落寞。
静默了一会,他突然回头看向洁妮,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汇,出乎意料地,双方竟然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意思。此时无声,却胜有声!
“回去吧。”明杰道。
洁妮低下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天台,美丝意外的看了明杰一眼,然后紧紧跟了下去。
夜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明杰仰首遥望天空那轮明月,单薄的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
沙漠绿洲,安吉尔。
时间转到之前的那一刻。
费利意外的看着索尼亚,心中快速盘算。索尼亚无疑是一个极富心机的女人,其话中的可信度究竟有几分,费利毫无判断的把握。
见费利久久不语,精明的索尼亚怎会不知他的心思,她干脆把话挑明了:“不用怀疑,我就是这个意思。吉斯和我只是雇佣的关系,我可没有义务为他肝脑涂地。况且他上位以后做下的许多暴行,是我看不惯的,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费利抓住她话中的关键点。
索尼亚用手指捻动一缕火红的发丝,在那深邃的目光中,似乎想起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北边的那个家伙!那家伙是索罗迪的总督,名字叫狄恩,是个十分厉害的剑士。他和我不同,他是吉斯的忠诚走狗!如果我离开这里,他一定会带人来追杀我的!”索尼亚紧咬贝齿,显得非常愤怒。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费利又问。索尼亚考虑了一阵,才开口回答这个问题:“现在诺梵已经和吉斯开战,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们也会趁机打过来。到那时候,只要你们的军队能来到安吉尔,我愿意向你们投诚。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们连安吉尔都到不了,刚才的话就当我都没说过。”
费利点头应允:“可以,这件事我会跟女王汇报,至于会不会开战我就不清楚了,那只能由女王来决定。”“这样就够了。我再重申一遍,这件事你一定要保密!如果你敢乱说出去,我是绝不会承认的!”索尼亚虽然喜悦,却仍旧保持着清醒。
“这是当然。”费利当即做下保证。
严肃的话题过去,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两人愉快地聊了一会沙漠里的风土人情,索尼亚才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个问题:“对了,这把雷剑你是怎么拿到的?我记得,它最后是出现在里柯尔的。”
“这嘛……”
费利犹豫了,今天他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子。当时拿到雷剑的细节在今天是个秘密,这件事如果落到有心人的耳中,说不定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况且索尼亚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于是他决定不说。
“抱歉,这件事涉及到我的隐私,请恕我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