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赵九媳妇见她们住的这家的女主在院子里哭泣,她便上前去问候,她说:“你哭什么?”女主哀声说:“今天征兵榜贴出来了,我儿子的名字在里面。”赵九媳妇不禁的叹息道:“老天真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女主说:“你们来的人里也有年轻男子,你叫他们都别再出去了,不然肯定被抓去充兵。”赵九媳妇说:“真是谢谢你啦!我这就告诉他们去。”
她回去把这事告诉了大家,子亮他们就在屋里呆着,没再出去。守柱和子明两人不知道这个消息,看街上都是些老弱妇孺,并没在意,两人任然在街上寻找她们,可不料被官兵抓着,一番盘问之后便拉他们参了军,两人的抗拒却遭到了一顿暴打,官兵带着他们到了客栈前,让他们前去和家人道别,兰儿知道了,便拿着钱财准备去贿赂官兵,可官兵说:“家都快没了,要钱有什么用。”见官兵不吃这一套,兰儿就苦苦哀求道:“我们和家人都走散了,如今这里老的老,小的小,求你们就放过我们吧!”官兵愤怒的说道:“要是都和你们一样,谁去保家卫国,谁去保你们的平安,一帮轻重倒置的家伙,把他们带走!”兰儿知道现在已经回天乏力了,她便对守柱说:“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在家里等着你。”此时她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一切都模糊起来,她转过身去,不愿让守柱看到她的眼泪。
就这样守柱和子明两人就被带走了,赵九和芳妹见守柱和子明被带走了便急忙跑出去,可他们却无能为力,只能哭泣着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他们都下了楼,就留了赵贵一人在楼上,赵贵见人都不见了,他便跑了出来,到了楼梯口,不小心踩空,便从上面翻滚下来了,这把楼下的人都吓坏了,赵九急忙上前去扶他,可他似没事一般,起身就出了门,刚出门没走几步便摔倒在地上,等大家都过去时,只见赵贵的头上血流不止,兰儿跑去请了郎中来,等郎中来时,赵贵已经没了,见客栈里死人了,大家都纷纷退了房,客栈老板闲他们晦气,便把他们都扫地出门了,几人花钱请人把赵贵葬了,于是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可这时刘进生病了,他晚上一直哭闹,客栈的人多有不满,于是又一次的被客栈赶了出去,几人很是无奈,但刘进的病还没好,于是就带他去了医馆,几人刚出医馆兰儿就看到远处黄婆的身影,她急忙追了上去,黄婆一看是兰儿,便激动的哭了起来,黄婆说:“我不是在做梦吧!”兰儿眼眶也湿了,她说:“不是,不是!”这时赵九和芳妹带着文武和刘进走了过来,黄婆欣喜万分,然后带着几人去了她们住的地方。
黄婆进了院子就大声喊道:“都出来,看看是谁来了。”大家闻声便都出来了,一看是赵九他们大家便都激动不已,赵九媳妇抱着芳妹说:“老天爷真是开眼了,我们一家又团聚了。”玉琳不见子明就问道:“子明他们呢?”此时兰儿便抽泣起来,她说:“子明和守柱都被官兵抓去参军了。”赵九媳妇听到儿子被抓走了便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大家把她扶到屋里躺下,玉琳又问兰儿,她说:“那赵贵呢?”兰儿很沉重的走到桌上跟前,将一个包袱打开,在包袱里取出赵贵的灵柩,跪在地上说:“姐,我们一时大意,没看好我哥,让他从楼梯上翻了下来,因为头部严重受伤,所以就......。”玉琳紧闭着眼睛什么都没说,月如赶紧把兰儿扶了起来,她说:“事已至此,你也不要太自责,赶紧起来吧!”这时玉琳睁开眼睛说:“没事,都这么多年了,他现在也算是解脱了,我们都不必难过。”
如今外爆匪已经攻占了西北多个地方,官兵,百姓死伤无数,官府便大肆征兵,而且下令,家中如有私藏男丁者,统统死罪,听到这个消息,女主也不敢让炳燚和子亮在家待了,他听说官兵现在在挨家挨户的查。
无奈,为保家人安全,两人只能前去应征了,走之前,刘雯对炳燚说:“你要敢不回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炳燚说:“我一定回来,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刘雯摸了摸肚子说:“不要有他,我一定会随你去的。”炳燚笑着说:“哪有女的当兵的。”刘雯说:“亏你还是读书人,花木兰不就是女儿身吗?”炳燚说:“我们都走了,谁来照顾爹娘啊!”刘雯说:“我只是说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不过,你一定要平安回来。”炳燚叹息着说:“以前觉得读书可以改变一切,但现在看来一点用都没有,早知道这样我就去练武了。”刘雯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月如对子亮说:“你读书多,又教过书,去了一定要把这个说给他们听,说不定可以在帐篷内帮他们出谋划策,知道吗?”子亮说:“知道了!”月如哽咽着说:“一定要回来,我和娘还有双双会在家里一直等着你。”子亮将月如搂在怀里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
完了两人就给家里人拜别后便走了,大家一直把两人送到征兵处,见他们入了对才回去了。
子亮在征兵处报了姓名,然后他对记录名册的人说了自己教过书,那人看了子亮一眼便在他的名字下打了个圈。
守柱走了,赵九媳妇便日渐消瘦,茶饭不思,不出半年便卧床不起了,不管大家怎么说她都听不进去,赵九见媳妇一直郁郁寡欢的,他便痛苦不已,一次外出时,走了神,一辆马车迎面而来,车夫怎么喊他,他都听不到,最后车夫紧急之下,将缰绳用力一拉,马便惊着了,它开始狂奔起来,赵九这才反应过来,可马的速度太快,赵九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马撞翻了,不料马又想摆脱绳索,它用力一甩,便将自己和车一下都弄翻在地上,赵九被压在了车下,当场就暴毙了,寒冬腊月的街上也没几个人。
根本没人认识赵九,尸体半日没人认领,然后就被人卷在草席里扔到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等大家四处打听找到他时,他的身体已经冻僵了,兰儿去官府报了官,可官府对此事置之不理,最后打听到事情的缘由,知道是赵九的过错,这才息事宁人了。
大家一直瞒着赵九媳妇,可几天不见他人,赵九媳妇就不安了,她躺在床上问兰儿:“你爹呢?”兰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赵九媳妇说:“我怎么感觉有个人一只在我耳边说话,可我怎么都听不清楚。”兰儿没忍住便哭了出来,玉琳赶紧坐在炕边上,把兰儿挡住,她说:“胡说什么!弄的神神呼呼。”赵九媳妇说:“我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玉琳说:“什么事能瞒的过你啊!你不要乱想。”赵九媳妇说:“那赵九人呢?”玉琳说:“你一直病病歪歪的,早就把他气跑了。”赵九媳妇说:“竟胡说,他到底去哪里了?”玉琳说:“有人看上他的厨艺,叫他做饭去了。”赵九媳妇微微一笑说:“那能挣几个钱,还不如在家歇着。”玉琳说:“歇着的都是我们女人,男人有几个能闲的住的。”赵九媳妇说:“那就让他去吧,省得来烦我。”玉琳说:“你现在要赶紧好起来,好了就去看看他。”赵九媳妇说:“我也想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提不起劲来。”玉琳说:“郎中都说了,你的是心病,这得你自己慢慢调节了。”兰儿把眼泪擦掉说:“娘,我们明天开始,天气要是放晴,我们就出去走走,郎中说,多走走,散散心就好了。”赵九媳妇说:“天太冷,我不去。”玉琳说:“不去病能好吗?”其实赵九媳妇早就感觉赵九出事了,只是大家都那么的关心自己,她便没再追问,就当不知道这件事。
参军的第二年冬天,炳燚上前线杀敌,在战场上见到了守柱和子明两人,危难时分,片刻相见,就被各自的队伍拉开了,战败回营,此时大雪纷飞,炳燚一直都牵挂着他两,于是就去找他们,其实他俩也在找炳燚,三人见面以后,泪流满面,子明对炳燚说:“真没想到,你也来了。”炳燚说:“你们都还好吗?”守柱说:“还行吧!你呢?”炳燚说:“我也一样。”子明叹息着说:“现在能活着见面就已经不错了。”炳燚说:“是啊——你们有没有看到子亮?”子明说:“子亮也来了?”炳燚说:“嗯,我和他一起来的,可分到了不同的地方,所以至今都没见过面。”守柱说:“我们两一直在一起,都没见过他。”炳燚失落的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守柱叹息着说:“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子明说:“走,我们去别处,这里人太多了。”说完几人便去了一个营帐的后面,子明从腰间取出一个拳头大的酒壶说:“我一直带在身上,一直都没舍得喝。”守柱不禁的感叹道:“我都不知道你还带着这东西!”子明说:“我是想,哪天我要闭眼了,喝一口,也少受点罪。”炳燚说:“我们好不容易相聚,不说这个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用纸包着的烤鸡来,他说:“我今天救了百户,他赏给我的。”子明和守柱口水都流下来了,守柱说:“我们都半年没见过肉了!”说着就撕了一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子明和炳燚见他吃的那么香,便忍不住,也吃了起来,子明把酒打开,每人喝了几口,吃饱喝好,守柱说:“以前家里做鸡,我从来都不吃,竟不知道这么好吃,想想现在都有点后悔了。”子明笑道:“回去,我给你买上十只,让你把以前损失的都弥补回来。”守柱说:“好,就这么说定了。”炳燚说:“快过年了,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回巩昌去,要回去了,我得好好的吃上几天。”子明说:“能回去就好了!可目前的局势,估计可能不大,你的愿望就先留着吧!”炳燚笑着说:“我只是想想而已,不过每天这么想,我就有动力杀敌了。”子明说:“对,想活着,就得有个念头。”守柱把鸡骨头放在嘴里一直舍不得吐出来,子明说:“赶紧的,把骨头埋了,不然被发现,我们就惨了。”说完几人便挖了给我坑将骨头埋了,炳燚说:“我是偷溜出来的,我得回去了!”子明说:“好,那我们有机会再聚。”守柱说:“你一个人,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炳燚说:“我知道了,你们赶紧回去吧。”说完他便走了,子明和守柱两人看着一个孤独的背影消失在飞雪当中,心中不免有些酸楚,炳燚头都没回,是怕他们看见自己脸上的两行热泪。
“此地为一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