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中,幽冷寂静的王殿里,鹰王正坐在王座之上,冷峻的面孔,冰冷的目光由那一双鹰眼射出。王座之下,一只鹰兽正匐身在光洁如玉的大理石地面上。整个宫殿,散发着幽冷的、宛如地狱的气息。
“启禀吾王,魔渊之中,仍旧不足,还需更多死灵之力,才能破除封印,助得兽神重生!”说罢,那只鹰兽恐慌不已,不敢抬起头来。
王座之上,鹰王虚手一抓。王座之下,那鹰兽竟飘身在空中,竭尽全力挣扎着,仿佛被拧着脖子,难以呼吸。随即,鹰兽跌落在地面,不住地喘息着。
“吾等百年,百年已去!”
“百年……”
王座上的鹰王发出阴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不停地产生回声!
鹰王起身,直视着那鹰兽。鹰兽也已幻化成一名男子,惶恐地俯首在地。
鹰王走下王座,渐渐褪去了浑身的黑羽,变成了一个高大的男子。他深邃的瞳孔,散发出幽冷的蓝光,额头上一个明显的伤口,仿佛是一只魔鬼的眼睛。
“兽神业已觉醒,力量恢复,无奈苍龙封印过于强大,还需十万死灵,以此换得兽神涅槃!”
“明日,出兵!”
那鹰王,名曰飞痕。
他平直着身躯,不用翅膀,不用化为兽形,径直从宫殿降入更加阴森恐怖的深渊之地——魔渊。
魔渊之中,一个巨大的茧浸泡在巨大的血池之中,无数的尸身漂浮着,那茧中,赫然挣脱出一只羽翅来,白骨森森!
飞痕注视着这庞然大物,血红的茧中,究竟是何等骇人的魔兽?
他冷峻的脸庞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从外面俯瞰,在黯淡无光的深渊之底,那蠕动的茧,正散发出幽暗的红光。若然出世,必定掀来腥风血雨!
飞痕凭空飞起,靠向那个血蛹,抚摸着那黏着、散发着腥臭的茧壳,露出更加诡异阴冷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或是对着里面的骇然魔物:“时已将至,时已将至,哈哈哈……”
在落日峡谷的营寨中,念琴掀开一处营帐的挂帘,凝望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中年武将,武将对着另一名将领,口里正念着什么,念琴没有听见,她也无心去听。
那武将看着那透进来的阳光,一眼望去,他直直地盯着。阳光有些刺眼,他不停地眨着,闪现出那因为眼睛受到刺激的泪花,亦或是……
“琴儿,真的是你!”尉迟卫起身迎着来人走去。
念琴亦急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父亲!这对阔别已久的父女,终于相聚了。
“呜呜……父亲,女儿真的好想你啊”,念琴难以控制自己的心情,她哭出声来!
许久,尉迟卫松开了抱着女儿的手,替她擦拭着眼角涌出的晶莹泪珠。尉迟卫或许没曾想过,在今天,会与女儿重逢。
“父亲,你胖了!身子骨还那么硬朗!”那名武将看着这父女俩相逢的场面,半响不知言何,只得尴尬地坐在那里。他听到念琴那句久别重逢的对白,不忍笑了出来。
“念琴,这是你韩叔叔,是为父的好兄弟!”韩圣卿,正是黑魁军团的副将。他闻言,便笑脸相迎道:“不比多礼,孟兄,大侄女可真是和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定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们父女相聚,真是可喜可贺啊!”
“叔叔过奖了!”念琴俯身作揖道。
“那是,我尉迟家的女儿,不是我吹牛,怎么也得是女中豪杰吧!”
“兄弟,不瞒你说,小女曾任职在忠胜王府,荣担禁卫长一职!”尉迟卫忍不住向老友夸耀起来,有点趾高气昂的架势!
“哎哟,我这老眼看人忒准,你看吧,真让我说中了,咱当年可是干弓箭手出身的!”韩圣卿打趣的言语,倒是让所有人开怀大笑,其乐融融。
但随即,念琴神色黯然,又低首抽泣起来:“孟杰他,他……”
尉迟卫轻轻拍着女儿的背,安抚着她,逝人如斯,终究不可奈何……
“念琴,这个给你吧。”言罢,尉迟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物件,放到念琴手中。
念琴凝视着那块玉,暗红的血迹依然醒目,即便被擦拭过。比目鱼终于凑到一起了。
“念琴,杰……”
念琴嘴里喃喃地重复着,玉上还留有父亲的体温,可在她手心里,一刹那,她都会想是他的……
比目鱼成双成对,人却生死相离。
“念琴,你此来不仅为看望爹爹吧!”尉迟卫轻声将念琴从回忆与沉思中拉回。
“爹爹,女儿心里多么相信,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他还……”念琴泪落连珠,一滴一滴打湿了营帐下的沙地。
尉迟卫将女儿轻轻地抱在怀中,同时韩圣卿也告退离去,留他们父女俩单独待一会儿吧。
“父亲,他真的走了吧,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对吗?”念琴泪眼婆娑,哽咽地问着父亲。
尉迟卫如何作答呢,他不能。这样的事情,他从来都不希望发生,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
他知道,等待念琴的,必定是漫长的痛苦与煎熬,但他相信,她会走出去的……
“启禀将军,哨口来报,军情紧急!黑豺来犯,数万大军距离我军营寨不足三十里!”
“什么!”尉迟卫惊讶道。
“父亲,这是又要……”念琴询问道。
“念琴,你且安心于此休息,为父动身前去指挥作战,过后再来陪你。”尉迟卫叮嘱着女儿,随后回身迈步出营。
战火,已然又起。
弥漫的尘沙中,汹涌而来的黑豺族群,它们的目标,就是黑魁军团驻扎的营寨!
“传我号令,四面布防,增设守卫,命令全军列阵,随时准备迎击!”尉迟卫对着一干将士传达下命令,随即登上高高的瞭望塔,注视着黑豺的行进路线。
尉迟卫目视着那黑压压的一片兽群道:“来得好,今日吾势必诛杀尔等畜牲,为吾兄孟靖,一雪深仇!”
“将军,前方敌军之数,两万有余,是否直接出击迎敌。”一名谋士询问着尉迟卫道。
“万万不可!料想黑豺诡谲狡诈,何况吾兄炽阳军团迎击苍狼,更是全军覆灭,如此情形,怎可大意!传我令,前沿哨岗务必查清虚实,不可冒然出兵!”
“属下遵命!”一名传令兵士随即策马赶赴前敌哨岗。
“父亲,女儿愿助你一臂之力!”
尉迟卫转向身后,念琴已然出现。作为一名父亲,她万不想女儿涉此险境,但他见女儿目光坚定,随即言道:“好,你我父女一齐上阵,念琴,你随同弓箭营一同做好迎敌准备吧!”
不时,一行在防守哨楼上的军士一阵唏嘘,因为,这里俨然多了一个女中巾帼!
“命令前线,拉起寨门!准备滚木、礌石,待敌军靠近百丈之内,再一齐发射!”
黑豺的部队不断靠近着,终于,接近一百丈。
“弓箭营听令,预备,放!”顿时,漫天箭雨劈头盖脸地飞去,给黑豺迎头痛击!
“预备,放!”一轮又一轮密集的箭矢铺天盖地,黑豺伏尸遍地,不断发出惨叫与哀嚎,终于,它们撤退了!
“哈哈,一群不怕死的畜牲,爷给你扎成马蜂窝!扎成刺猬!”楼防上的军士一阵欢呼,而举目望去,黑豺族群的确已经损失过半。
“嗖……”一只箭矢径直飞出,划出一阵风来,隔着二百丈射瞎了一只负责指挥的青灰色头豺的眼睛!军士们侧首一看,正是念琴发出的一箭!所有的军士不觉咽了一口唾沫,这个女子,太可怕了……
尉迟卫紧密注视着战况的任何变动,他也感到,这场胜利太轻易了,轻易到有点诡异。他细细思索着,这群黑豺悍不畏死的冲来,是疯了吗?
远处,在黑豺阵营的后方,一名身着黑色裘袍的男子平静地注视着一切。
“禀告吾王,敌邦筑有防御工事,吾等难以突破,豺族损失惨重!”
黑眦丝毫不在意那头豺所言,看着族群如此损失消耗,竟显得无动于衷……
他不时眺望着落日峡谷,眼神中,就好像等待着什么。
战局如此僵持,黑豺经过一次大败,也果真没再进犯,只是偶尔会在黑魁军团营地四周出没。
“这究竟是扰敌之策,还是诱敌之策呢?”尉迟卫在营帐内独步着,揣度着兽族的用意。
夜幕悄然降临,仿佛一切都会沉寂在这无边的夜里……
尉迟卫率领黑魁军团,于落日峡谷处修建驻军营寨,也正是司徒云下令。这场兽族掀起的战争,早晚会有一个结局,而司徒云正策划着,与之决战!
整个落日峡谷距离风扬城不过百里,往返行军也只需两个时辰,依靠峡谷的地势,可以修建一个坚固的防御要塞。
兽族经历百年前的战争,实力再不如前,原本双方保持了百年的和平,直到某一天,出现了他,现任的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