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宸每日都是天黑之后再来,今日也不例外,只是稍稍早了一些时辰。
可现下已过戌时,我全身可是酸痛的厉害,打了个哈欠之后愈发想睡。
龙吟宫奴婢们早已被我遣了出去,我倒也懒得叫他们。双脚互相帮忙蹬了几下,又甩了甩,十分顺溜地脱了靴子,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慢慢扯过被褥盖住腰以下部位,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恩......”我试图伸展了一下臂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竟发现全身各处的骨骼比昨日疼的更加厉害。
此时众婢女已给我穿戴好衣物,傅如海躬身侍候在旁,见此不由得抬头,轻声问道:“皇上,您无碍吧?”
“......没事。”我强打起精神,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我在金殿龙椅上,坐立难安,一边还要听那些大臣进言,实在有些难受。
“皇上......皇上。”傅如海在旁已不知提醒了我多少回,面上明有焦虑之色。
“嗯?”我看着他,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嗯,就依林爱卿所言。“
“臣,遵旨。”光禄寺卿林桓启奏完一直被我晾在一旁,独自一人站在正中也颇为尴尬。如今得到我的回应,自然大喜,迅速退了回去。
我不敢有大幅度动作,只是微微活络一下肩膀,“蒋爱卿。”
礼部尚书蒋伯勇持笏出列,上前行礼道:“臣在。”
“邴余国使臣一行,便由你全权接待。”
邴余国是南越周边小国,因地势地貌原因,三江五湖多交汇于内,水运极为发达,且盛产玉石。但所谓物极必反,邴余国常年发生涝灾,便不得已依附临边大国,南越便是与其交好的国家之一。
“遵旨!”
在宽大衣袖下遮掩下,我捏着酸痛的手臂,一面示意傅如海。他也极为机灵,忙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朝堂众人神色各异,若不是我还坐在这里,怕是要议论纷纷。
我却懒得理他们,只想着快点回去,躺着总比端坐着舒服。
“咳。”
我用完早膳便在龙吟宫休息,遣退众宫人后还未合眼,一声清咳显得格外突兀,不由得让我惊了惊。
待看到来人后,原本弹起的身体又缓缓瘫下去,语气无力道:“原来是你啊。怎么就来了?”
那人挑了张就近的秀墩坐下,面上古井不波道:“朕再不来,你怕是要废了。”
“赫连宸你能不能拣点好听的说。”我靠在贵妃椅上,动也懒得动弹,只是颇为无奈地骂他,算是回应了。
来者正是赫连宸,不过他这时候来倒是出乎我意料。自上次御书房被太后禁足,他即便期限已过,也从未明目张胆来找我。
这大白天的,据他自己说,一直是待在棠梨宫里头的,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有晚间来找我时,出来活动活动,我听到曾戏说他是“蝙蝠”,白天憩息晚上觅食。
“你昨夜,直接睡了?”
我掀起眼帘,朝着他打了个哈欠,正好看到他微蹙的双眉。
“对啊。”我不禁撇了撇嘴,他就是为这事来找我的?
我再打个哈欠,睁眼时,赫连宸已来到我身边,双手后背,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皱眉不解道:“干嘛啊。”
“你未曾沐浴?”赫连宸淡淡地看着我,似是打量了一阵。
“没啊。”我听闻他的话后更为不解,“又疼又累又困的,哪有时间洗澡啊。”
“活该!”赫连宸盯着看了我许久,嘴角微动,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这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活该啊,我告诉你现在我是没力气,不然小心我......哎哎哎,你干嘛啊?”
我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出气,吓唬都吓唬不到他,可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硬生生地将我半个身子拉了起来。
“不至于吧。”我捏着被他拉扯得几乎断掉的左臂,隐隐有些发怒,嘟囔道:“不就说了你几句吗,瞧你小心眼的。”
“起来,沐浴。”
“啊?”我听得一怔,准备骂他的话堵在喉咙里。
“你要朕拉你不成?”
我想起刚刚他拉我时的力气,心中微愣,下意识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