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巨响,薛晗兮的妈妈终于没能撑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上挂着泪水,可却看出了几丝庆幸。吴少廷怜惜地扶起了那个脆弱的女人,轻轻道:“雯芊,你也别太伤心了,晗兮她,刚知道这事儿,一时接受不了也是难免的,让晗兮自己冷静冷静吧。”
“不是这样的,少廷。晗兮只是看到了薛烨梵患上了鼻咽癌,只是她......她没有......”郑雯芊(薛晗兮妈妈)的声音不断颤抖着,忽然大声哭道:“烨梵他得的鼻咽癌是遗传性的,晗兮也很有可能会染上鼻咽癌的!少廷,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啊?我不想让晗兮离开......”郑雯芊的肩膀一颤一颤的,明显有些喘不上来气。
吴少廷此时此刻表现得异常冷静,低沉的声音缓缓道:“雯芊,这件事你放心,虽然是遗传性,但是可能性也不是百分之百的,就算晗兮真的得了鼻咽癌,我一定会找到全世界最好的医生治她的病,晗兮绝对不会有事的。”
“少廷,一定不会的对不对?”郑雯芊一双含着泪的铜铃眼睁得大大的,语气平缓了不少,眼神里是坚定却还有怀疑。吴少廷摇摇头,道:“不会的。”郑雯芊眼眸里的那份怀疑慢慢褪去,看向薛晗兮离开的方向。
夜幕降临,灯火璀璨,路上是来来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子。薛晗兮不顾路人的眼光,一边擦着滚滚落下的眼泪,一边飞速跑向王雨欣家里。
“雨欣!雨欣!”薛晗兮用力敲着王雨欣家的门,大声喊着。
门被拉开,王雨欣看着满脸泪痕的薛晗兮,赶紧拉她进门,慢慢轻拍着她的背,担心道:“晗兮,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慢慢和我说。”
薛晗兮新的泪水再次滚滚而落,一把搂住王雨欣,放声大哭,断断续续地说着:“雨欣......雨欣我是不是很傻?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骗我?”
王雨欣家里没有别人,薛晗兮的声音显得更加凄凉。王雨欣隐隐觉得事情不对,还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只得先问薛晗兮:“怎么了?谁骗你了?”
“雨欣......你知道吗?我,我爸爸,我爸爸他是得了癌症去世的,他没有和妈妈离婚,没有!他得了癌症,我妈妈还骗我说爸爸是离婚了,让我一直像个傻子似的,还以为爸爸活着,还能见到爸爸!”薛晗兮略有些疲惫地说。
王雨欣低下头,她也被惊住了。薛晗兮的声音一抽一吸,没有尽头地哭着。
“晗兮,阿姨,或者也有难言之隐,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阿姨肯定是怕你伤心。”王雨欣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薛晗兮已经缓和了很多,但还是抽噎道:“那现在让我知道事情的真相,我就不伤心了吗?”
“阿姨也知道你现在接受不了,可你说过你会克服一切困难的,我相信你。”王雨欣这个时候显得很成熟,安慰着薛晗兮。
“我恨他们。雨欣,我恨他们,我不要再当她的女儿了。”薛晗兮猛地说道。王雨欣被吓了一跳,立刻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阿姨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她怎么能再失去自己的亲生女儿呢?你这样做不是要阿姨的命吗?”
薛晗兮还在不停地抽噎,道:“那她就没想过,这样会要了我的命吗?”“要不晗兮你先在我家待会儿,反正我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冷静一下,到时候我送你回去。”
薛晗兮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王雨欣倒了杯水,递给薛晗兮,让她先润下一下沙哑的嗓子。薛晗兮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一口水,她突然觉得很累,也不再流泪。
王雨欣看着薛晗兮红肿得像桃核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心疼道:“晗兮,你先休息休息吧,你这样下去怎么行?”
“没事儿。”薛晗兮无力的回应。然后从面前的纸抽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鼻子,说道:“只是最近有些鼻塞而已。”王雨欣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这可是夏天啊,你怎么会鼻塞呢?要不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
薛晗兮含着歉意摇摇头,说:“不用了,应该是这几天在家里被空调吹得,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王雨欣见薛晗兮缓和了不少,点了一下薛晗兮的脑袋,道:“你说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郑雯芊给薛晗兮打了不少电话,薛晗兮才算是有想回家的念头。王雨欣的心悬起来,害怕薛晗兮会再做出别的事,试探道:“要不,我今晚陪着你?”
“你好好在家待着吧,我不会做出别的事情的。”薛晗兮淡笑道,然后打开门,挥了挥手。王雨欣站在原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薛晗兮走回家,沉默地看着每一个人,嘴角一勾,浮起一抹冷笑。郑雯芊往前走了一步,眼里噙着泪:“晗兮,妈妈很抱歉,你别生气了。”
“放心,我没生气。我理解你,也理解你们。你们都是怕我反应过激,所以,你们就说妈妈和爸爸离婚了,让我还以为能再见到爸爸。然后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息事宁人,却没有想到我会打开那本相册,没想到那张检查报告单会掉下来,没想到这件事儿就这样暴露了。我不傻,我早就觉得不对了,你们要是真离婚了,爸爸也不会这么多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可是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点儿爸爸的音讯,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一直被你们蒙骗了这么久。这就是我现在应该知道的是吗?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的承受能力真的很强?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就算知道这件事也会云淡风轻地看过去?我现在就来告诉你们,不是的。郑雯芊,这是我第一次叫你的大名,你是我妈妈,这几年里你给我钱,给我做饭,尽了一个妈妈的义务。可是你从来不了解我,你一直以为我很快乐,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以为我把爸爸的离开已经麻木了,你从来不知道我因为爸爸的离开失去了多少。”薛晗兮平静的语气就像如镜子一般的水面,可眸子却死死盯着郑雯芊的眼睛。
“晗兮......”郑雯芊被薛晗兮的一席话惊呆了,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很幸福,可是女儿早已失去了快乐和自信。
薛晗兮的眼眸看向吴少廷,冷漠的声音,道:“是不是,我应该叫你一声爸爸?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也瞒着我,你以为我真的心甘情愿的接受你这个爸爸了吗?你永远都是一个继父,永远比不上我的亲生父亲。你有钱,有才华,也有颜值,少不了会有女人往你身上扑。那些女人,不比我妈差,你能抛弃我哥的亲妈妈,也很有可能弃我妈而去,到那时候,我妈又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我是失去过一个爸爸了,而你,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再失去一个爸爸。”
吴少廷还是很沉着,道:“晗兮,你放心,我不会抛弃你和雯芊。”薛晗兮隐隐一笑,说了声“很好”。然后看向吴灿辰,笑了笑,说:“你是个好哥哥。”
四个人站成一个三角形,门铃却在这时候响起来了。
薛晗兮转身,走过去开门。门槛那边,是王雨欣。
“跟我来。”王雨欣强硬拉过薛晗兮的肩膀,薛晗兮的神情很恍惚,脸颊是疑惑的模样。恍惚间,已经到了医院。
薛晗兮跟着王雨欣来到了手术室前。王雨欣可爱的声音侵入薛晗兮的耳畔:“晗兮,鲍婷婷,就在这里。”薛晗兮瞪大了瞳孔,问:“婷婷怎么了?”
“急性胃出血。”王雨欣皱着眉,声音很着急。薛晗兮拽着王雨欣,问:“婷婷怎么?你哥知道吗?”
王雨欣摇摇头,说:“我哥在家,他不知道这件事。鲍婷婷不让我说。我找你,就是想问问你,等手术结束了以后,那八千六百元怎么出?鲍婷婷家里的情况出不起这钱,她姑姑不喜欢她,也不会帮她出钱的。我这儿只有一千三百块的压岁钱,能出的都出了,剩下的怎么办?”
“那不是废话吗?当然是我出啊?”薛晗兮着急得看着手术室。“你要去向阿姨借钱?”王雨欣狐疑地看一了眼薛晗兮,问道。
“不,我要自己挣钱,我才不向他们要钱。等婷婷出院的时候,我肯定能把钱给她。”薛晗兮倔强道,“我让我哥给我找几个工作,最好分成上午下午和晚上这几个时间段,工资必须要多,这样好尽快把钱凑齐。”王雨欣无奈地看看她。
隔了两天,薛晗兮就正式开始去上班了。
“晗兮,你找的什么工作?”王雨欣给薛晗兮打过去电话。“我上午去给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做家教老师,下午在一个老奶奶家当保姆,晚上去酒吧当服务员。”薛晗兮平淡道。
“你晚上去酒吧?你疯了?”王雨欣不可思议的质问。“没事儿的,你好好照顾沐晴和婷婷就可以了。”薛晗兮不以为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