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我在杨府的房间,感觉已是物是人非,只不过短短几天时间而已,竟发生了这么大变化。门外的戒备比我离府之前严了很多,连伺候的丫鬟进出也要盘问。。
如此过了两日,第三日的时候,我听伺候的丫鬟说大将军派人来了杨府,老爷在前厅接待。我估计是下聘的事,离成亲的日子近了吧,李郎很快可以出来了。
晚些时候,丫鬟又进来送吃食,东西摆好后,她欲言又止,我看出她有话想说
“说吧,别捂着了”
“小姐,小姐平日里对奴婢甚好,奴婢也知道小姐和李公子是真心相爱,奈何老爷不允,今天大将军派来的人不是说下聘的事,而是….而是知道了小姐和李公子的事,向老爷问罪,老爷怕得罪大将军,竟向那人承诺说李公子是不会有机会再出现在世上的。奴婢怕,老爷是要杀了李公子”丫鬟战战兢兢的把听到的话都告诉了我。
“不会的,父亲答应过我,不会杀..李郎,你..你从哪儿听到的疯言疯语。”我不信丫鬟的话,可嘴唇都不听使唤,开始发抖,话也说不利索。
“今天奉茶的翠云和我是好姐妹,她告诉我的,小姐,奴婢所讲句句属实。”丫鬟是从小跟着我的,不会对我撒谎。
一定要救李郎,用什么法子呢,我心慌意乱,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碗碟,我立马将其中一只碗摔碎,捡起最大的一块碎片,放倒脖子上,让丫鬟去通报,我要求马上见李郎。
父亲闻讯,赶了过来,青筋暴露,大发雷霆,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哪还管这些,如果李郎有什么不测,我连命都不要了,还要什么脸面。
如今我这条命还宝贵着,是因为要送给大将军,父亲不敢再激怒我,便改口好言相劝,更是保证说李郎必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我已不再相信他任何话,除非这会见到李郎。我手上的碎片已经开始嵌入皮肤,有丝丝鲜血冒出。父亲开始慌乱,答应我马上可以见到李郎。
很快,李郎被带了过来,他被架在两个侍卫中间,似乎比三天前更虚弱了,自身已无任何力量,像是挂在两个侍卫的肩上。眼睛也已无法睁开,我呼喊着李郎,他能听见,可是已经说不出话,只见嘴唇在嗫嗫不语,见他此番摸样,我心疼得就像有锐器直插胸口。
我想飞奔到李郎身边,看看他究竟怎么样了,手中的碎片不知不觉跌落在了地上,他们见我已没有了威胁的利器,就在我刚刚触碰到李郎身体的时候,侍卫立马将我双手钳住,我使劲反抗却无用。看着近在咫尺的李郎,他已是昏阙状态,根本不知此时的情形,更无法抬头看我一眼。我心中悲戚,难道今日真的是我们最后一面吗?
父亲走过来给了我一记狠狠的耳光,我只觉得喉中甘甜,一口鲜血喷出。我冷漠的看着眼前的打人者,无话可说,又转头看向李郎,期盼他能清醒过来,看看我。
“看来你对这贱民用情至深,若这贱民一日活着,一日会成为你的牵绊,为父就帮你解决了他吧!”
“不!!”我本能的喊出来。
“你要干什么,你答应不会取李郎的性命!我也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服侍大将军,给杨家带来数不清的荣华富贵!”我几乎是用最尖细的声音喊出来。
“为父的确想过留李衍一条命,但如今大将军对你和李衍的事已有所耳闻,李衍是万万留不得了!”
他要取李郎的命!
我眼睁睁的看着侍卫举起了剑,他们这是要干什么,是要当着我的面,就要取李郎的命吗,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卑鄙,如此冷血,我用尽力气去挣脱束缚我的人,拼了命的往李郎靠近。
他们拉扯着我,要将我带离这个房间,我挣扎着,哭喊着,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事物,只知道李郎在的位置,无论如何朝那个位置移动。我听到李郎的声音了,他清醒了,他在叫我,声音微弱,但肯定是在叫我,紫莺,他在叫我的名字,他也在挣扎。
拉扯我的力量越来越大,应该是加派了人手,但没关系,他们拉不住我,我还在朝李郎的方向移动,应该就差一点了,李郎叫我的声音我听得更清楚了,他在说话,我听到了。他说: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我大声的哭喊着,近似疯狂的挣扎,我靠近他了,越来越近,但我的意识怎么有点模糊了呢,我想再往前走一步,怎么没有力气了呢,越来越模糊,终于没了意识。
醒来后,屋里点着蜡烛,是晚上了吗,好安静。白天那场闹剧结束了吗,李郎呢,父亲放了他吗。脖子传来阵阵疼痛,我摸了一摸脖子,被缠了好多纱布。我努力回想白天的事情,白天,我见到了李郎,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头有些痛,但继续在脑海中回想。父亲,父亲要杀他!我想起来了!那这会儿呢,我头痛欲裂,开始大声尖叫。丫鬟赶紧跑了进来,担心的问我。我狠狠的抓住丫鬟的手,问,李郎呢,李郎呢?丫鬟眼泪漱漱,“小姐,李公子不在了,老爷用了私刑,将李公子杀害了”
我绝望的尖叫,用手拍打脑袋,丫鬟吓坏了,想制止我,我又开始乱摔东西,整个人已是癫狂。
父亲在我发疯的第一天曾来看过我,知道我再无用处,这枚棋子终于被他永远放弃了。大将军得知我疯癫后,也没有再提纳妾之事,对他来说,这只是没有娶到一个美人小小的遗憾而已。
从此府中的人看到我都躲得远远的,我知道他们怕我,疯癫之人总是叫人厌恶。我游荡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寻找一个叫李衍的人。
如此过了多少个日夜,我自己也记不清了,有一天,我醒来,突然想起了李郎,他走了有些时日了吧,我该去找他了,免得走远了,他便不等我了。
后院的井水,冰冷刺骨。我沉没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