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被安排在了东厢房,离陈夫人的院子很近,而阎摩则被安排在了北边的厢房,据嬷嬷说,旁边是大公子的住处,夫人想着两位公子年纪相仿,这几日可多走动,一起读书讨论学问,这样肯定极好。阎摩不置可否,只觉得下次再出现凡人面前,可用过眼虚无做个中年人模样,这少年的样貌,在人间还是容易吃亏的。
嬷嬷将二人带到各自房间后,分别嘱咐二人,晚膳时会再来请二位去往厅堂,届时老爷,夫人,敏夫人,大公子都会在座,另因二爷前几日带着夫人小姐去了天龙山的慈云观问道,这几日都不在府里,等他们回来了,再请公子前去拜访。
自来人间这几日,平安还没有和阎摩分开过,现在被带到陌生的陈府,待在这个陌生的房间,平安竟很不自在,“这才几日,就生了这么个坏习惯,难道给君上当丫鬟,我还当开心了,真是没出息!”平安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不晓得这会阎摩在干嘛。其实平安哪里是习惯了给阎摩当丫鬟,毕竟有阎摩在,万事都不用自己动脑筋,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此刻待在客房里的阎摩,可不像平安那么无所事事,他需要查出岳阳附近食人魂魄的精怪究竟是谁,而这件事他早就交给崔府君去办了,幽冥崔府君是阎摩座下十分得力的判官,对人间的妖魔鬼怪也是十分熟悉,在吴村时,阎摩就已经召唤过崔府君,如今,崔府君该是来交差了。
这崔府君生前本只是一个小县令,但官德甚高,对各类案子的判断也极为准确,死后入幽冥,阎摩赏识他的才华,便给予他仙位,做了幽冥的判官,掌管生死簿。崔府君感恩阎摩赏识,自接管幽冥生死簿,一直兢兢业业,在幽冥也不拉帮结派,千百年后,便慢慢成了阎摩心腹,其在幽冥的地位,绝不亚于各殿阎君。
此时,崔府君已现身陈府,见到阎摩后,十分恭敬的叩拜幽冥之主。
崔府君这些年来判案无数,应对了不少混账东西,这容貌也是渐渐更改,以前的书生模样早已不见,现在的他头戴软翅乌纱帽,身穿圆领红官袍,一脸胡须,一双圆眼,在幽冥,往那恶鬼身上一瞪,任生前是如何狡猾欺行霸市之人,都会吓得不打自招,主动揭露生前罪行。但阎摩对于崔府君如今的模样,是有几分微词的,因为形象实在不算好,但想到他也是为了幽冥,所以每每想劝他修整形象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君上,臣已查出最近在岳阳出没的食人精怪,此怪乃熬因,类人,善伪装,喜食魂魄,岳阳城最近十几起命案都是它所为。”崔府君如实禀道。
“果然是熬因…,但这种食人精怪一般出没于各种官道,袭击单身旅人,很少会进入人类群居的城镇,凡间的法师虽说现在大都羸弱不堪,但对付熬因也应该是有办法的。”阎摩静静的思酌着。
不对!熬因进城,定是城中并无法师坐阵!
阎摩的心紧了一下,熬因虽只是一个小小的食人精怪,但若放进人类聚居的城镇,如此多鲜美的魂魄,定可以将熬因喂成一个灵力及其强大的精怪,而这个精怪又如此喜食魂魄,早晚有一天凡人魂魄不能再满足它,那时它要寻找仙人的魂魂了,而平安残缺的那一魄,就在岳阳城……!
看来还有人知道平安的事情,并且,在他的对立面。阎摩的眸子里浮了一层冰,三界中,敢和阎摩作对,有能力和阎摩作对的,就只有九重天上的那位。可他早已为素衣正名,为何还要阻拦素衣回来,若不是他,还有谁在阻拦?
崔府君看阎摩想得入神,而自己手上还有两个线索,等待汇报给阎摩,等了片刻,只好出声提醒:“君上,臣还有件事禀告。”
“说吧!”
“是,在熬因进城前几日,岳阳城里的三个法师都蹊跷的丧了命”
“哦?怎么个蹊跷法?”
“这三人分别在同一天,溺死,烧死,以及被利器刺穿心脏而死,至今也未找到凶手,而且这三人的魂魄也未入幽冥,岳阳城也不见三人魂魄,估计,也是被熬因吃掉了。”
“看来这熬因的伙伴,有些才能,三个法师被他同一天灭掉,我倒是对他更有兴趣了。”阎摩把玩着手上的扇子,冷冷的笑着。
“查到熬因现在的位置了吗?”
“臣还在查,这熬因像是知道君上要来岳阳城,就在昨天突然销声匿迹了,按理说,它身上有多人魂魄的味道,我们可以追踪到,可冥府兵差找寻了很久,也无法定位熬因,应是有高人在助它。”
“有趣,看来接下来的线索,要从凡人开始,本君亲自调查。你且下去吧,继续追踪熬因。”
崔府君退下后,阎摩打开门,看了看天色,阴沉沉的,平安一个人在东厢房,会不会害怕,应该去看看她。
此时平安正坐在茶桌前,拖着腮帮子,眼神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茶壶,阎摩来到房中时,平安并未察觉。
阎摩饶有兴趣的看着平安,虽有过眼虚无的遮盖,但神之眼,可以撕开一切虚假的东西,虽然平安的仙岁只有两百多岁,但已然开始有神仙玉骨的风范,粉妆玉琢的脸颊,让人很想**上去,一双翦水秋瞳,只一眼,就要让人深陷进去,朱唇不点而赤,若咬上一口,一定芳香无比,阎摩的心神荡了荡,这才两百多岁的丫头,已美得如此摄人心魄,若然以后长开了,还不知要怎样颠倒三界,幸好,幸好,她只属于他。
“咳咳….”阎摩在屋里站了好一会,慢慢收拾好了心神,平安竟还没发现他的到来,实在是一点防范的意识都没有。
平安听到旁边有咳嗽声,吓了一跳,转头一看,竟是阎摩,刚才自己发傻的样子一定被他看到了,一时窘得不行,忙站起来给阎摩施了施礼。等回过神来,心里又绯腹阎摩,虽是幽冥的君上,但每次这样不请自来别人的房间,实在是有失幽冥之主的风范,而且万一遇到自己不方便的时候,是君上道歉呢,还是她这个丫鬟活该,唉。
阎摩很自在的就坐到平安旁边,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闻了闻是普通的的碧螺春,但还是抿了一口:“这人间的茶,除了皇帝宫殿里那些贡茶,其他地方真是没什么好茶。”
平安瘪瘪嘴,明知道这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茶,君上还要喝,难道就没个思想准备?
“一会咱们要去见陈家人,你不要再像下午那样,去故意讨好别人,你且做你自己就好。我冥王的丫鬟,难道还要看人眼色?”
“包…包括…您吗?”平安小声的嗫喏道。
阎摩白了平安一眼,便从平安的房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