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邪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几天,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见满天繁星,月光透过树林的绿叶在地上落下一个个不规则的光斑。林徽就在旁边微笑看着他,那笑容中有他从不曾见过的柔情,柔如水可包容万物;也有淡淡的幸福,满足而又踏实。
不远处,唐全、柳含烟、韩元三人围坐在火堆旁。
本就担心莫邪的唐全,见到莫邪苏醒过来,刚准备跑过去,就被柳含烟瞪了一眼,只得悻然的坐了下来。
莫邪一连昏迷了三天三夜,全都是由林徽背着或照顾,不曾放手也不曾交托给其他人。
有一次,唐全担心林徽这样会消耗太多的灵力,想要帮忙照顾莫邪。结果,林徽不发一言,只是看着唐全。那目光,坚定如铁,不容半点商量和质疑。唐全见此,从不敢再提,心里只得埋怨老天瞎了眼,让林徽这样的绝代佳人看上了莫邪。
“你醒了?”林徽轻声问。
她想过很多次莫邪醒来时的对话,可却真正面临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明知故问的问了一句。
莫邪迷惘了一阵后,才从嗓子里发出一个“嗯”字算是回答。
简单的对话后,旋即就是无尽的沉默。
莫邪有些不敢去接触林徽的目光,他只得看向自己的身体。左臂的肩膀已经结疤,早已破烂的衣服上面披着一件素白的长衫,看上去没有多大问题,可却微微一动,全身就痛得他呲牙咧嘴,似乎全身骨头都被人敲碎了。
“别动,你现在的伤还没好彻底,我已经给你用过灵丹了,再休养几天你就能恢复了。”林徽一只手压在莫邪胸口,声如细雨,柔得可以滋润万物。
莫邪还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目光见到林徽的眼眸不由得一怔。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眸啊!纯净,明亮,带着万种柔情,千种娇媚。他从来没这么近距离的仔细看过林徽,没如此和林徽对视过,仅仅一瞬间这双眼睛就印在了他的心底。
忽然,莫邪想到了什么,伸手向着怀中一摸,顿时脸色苍若白纸,不见一丝血色。他不安的挣扎着,想要从地上起来。
林徽知道莫邪在找什么,从怀中摸出锦帕把裹着的焦土放在莫邪胸口。
摸着柔软的焦土,莫邪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双手搭在胸口的锦帕上,闭上了双眼,紧张的神情变得轻松和沉醉。
林徽看着如孩童般的莫邪,忍不住的想那捧焦土会有什么故事?那天,在龙鳞蟒发疯似的乱窜走后,纵然情况紧急,她也没忘了去寻到那捧锦帕包裹住的焦土。找到后,她便将一直东西放在自己怀中,从没敢忘记和遗失。
不远处的唐全则是更加对莫邪好奇了。
“你们说,莫邪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知道那么多事情?前几天遇到的妖兽,我闻所未闻,他却能知道,更知道那妖兽的弱点。”唐全好奇地问。
柳含烟气鼓鼓的回了声:“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莫邪。哼!”
韩元在一旁沉思了一阵,猜测道:“可能是某个隐世家族的弟子,家族发生了大变故,才流落人间。”
“不像。”唐全摇了摇头,可除了这个解释,他也想不到其他什么答案。
柳含烟回头看了一眼在树下的莫邪和林徽两人,回过头来呵斥:“你们要是有这精力,还不如想想该如何走出这惠山。第一天进惠山,就遇到那么厉害的妖兽,恐怕这惠山不是那么好过。”说完,她突然想到白羽,忍不住的说:“要是白师兄在就好了,凭借白师兄金丹期再加上徽姐姐,一定没问题的。”
韩元闻声,不由得皱眉,表现出自己不喜。
“金丹期就了不起了啊!”唐全则是咂咂嘴,毫无敬意的说:“搞得剑山好像他才是山主一样,其实就只是暂时修为比我高而已。”
柳含烟在一旁轻蔑的笑道:“白师兄虽然冷得像块冰,不过你还真就比不上白师兄。”
“哼哼!”唐全不满的哼了几声,说:“当初天下人还都说陈迹大师伯不如段师伯呢!”
“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也妄图想和陈迹师伯比肩?”
“我……”不服气的唐全还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气鼓鼓的说了句:“以后你就知道我的本事了。”
柳含烟说了声我等着,便不再说话。
韩元却把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柳含烟和莫邪,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太过危险,你能帮我保管它吗?”莫邪望着忽地将胸口锦帕包裹的焦土递到林徽面前。
林徽呆若木鸡。这捧泥土对莫邪来说,比生命都重要,他现在却把它交给自己保管。许久,林徽才凝重的接了过来,郑重地说:“我在,它就在。”
莫邪并不接话,只是低声满含期望的说:“我一直有一个梦,希望这泥土还能再开出花来,长出草来……”说着,莫邪眼眸中早已泪光闪烁,声音哽咽无法继续。
“会的,我相信会长出花来的,而且长出来的一定是天下从没有过的,世人不曾见过的美丽花朵。”林徽摸了摸那锦帕。
莫邪不说话,因为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被天地间至毒的灭世毒火烧灼过的土地怎么会长出东西来?
休息了一番的少年们,在第二天清晨,踏着朝霞走向远处。心高气傲的少年们纵然刚被现实打击过,却依旧是战意高昂的上路。
一路上,妖兽纵横。
唐全、韩元两人在前方开路,虽然都是一些实力低下还未生出多少灵智只靠本能行事的妖兽,但却胜在数量多。
几天下来,唐全和韩元两人也是累的气喘吁吁。
又是傍晚的时候,唐全抱怨着为什么柳含烟不出力?林徽不出力他能够理解,毕竟莫邪受了伤,还并没有复原,需要人照顾,不然说不定就会被隐藏在暗中的一些妖兽所伤,毕竟一路上可发生了数次这样的事情,好在都由林徽出手化解了。
“我一个女子,你怎么好意思让我出手?再说了,你又不是不能应付?你要知道,这是本师姐锻炼你,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修行路上走的更远。”柳含烟摆出一副师姐的架势。
唐全嘴里嘀咕:“不就比我早拜入剑山几年么?修为还不一定有我高呢!……”只是当他看到韩元冰冷的眼神后,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
“小心一些。”
就在这时,莫邪忽然把目光看向前方茂密不见日光的山林,低声提醒。前方,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林,山林中黑气缭绕,时常传来低沉的兽吼声。
听莫邪一说,大家都打起了精神来。要知道一路上,若不是莫邪一直能够提前察觉到危险,恐怕唐全和韩元两人早就是被人搀扶着走路了。
“妖兽?”唐全握紧了手中的灵蛇剑。
莫邪摇了摇头:“金丹期,不过刚步入金丹期不久,境界尚未稳定,以至于金丹期的气息外泄,否则我察觉不到他。”
林徽闻言,拔出剑来。
“何方鼠辈?藏头藏尾还想暗算我剑山?”柳含烟娇喝。
话音刚落,山林中黑气搅动,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没想到你这小娃娃竟然能感觉到本道人。不过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还是难逃一死。”
声音还未消散,就有一道人影出现在树梢。那道人穿一件道袍,脸上竟然一半黑一半白,身上更是煞气缭绕,也不知道林杀了多少人。
“邪魔外道,修要猖狂。”韩元拔剑飞身上前,速度快若闪电,一眨眼就来到道人身前,举剑劈下。
那道人不愧是金丹期高手,实力不俗,摸出一截短棍挡住一剑,随即一挥手将韩元打飞出去。
韩元在空中踉踉跄跄的倒飞出十多米才堪堪止住身形,落在地上。虽未受伤,脸上却气血翻涌,看来并不好受。
唐全拔剑就要冲上前去,就在这时那道人飞落在地上,望着林徽低声说道:“把东西交出来,看在剑山的面子上,我饶你们不死。”
“一个刚到金丹期的邪魔外道也敢这么大口气?”唐全怒吼,剑舞疾风,嘴中低吼道:“纵横平天下,一剑荡邪魔。”
在他身后,散出浩然正气,无数的剑影急速射向阴阳道人。
阴阳道人见此,心中大骇的叫道:“你是益州唐家的人?”
“哼!”唐全冷哼,却掩不住脸上得意的表情。
阴阳道人似乎深知唐全剑诀的厉害,不敢硬抗,从怀中摸出一物,是一面古朴残破的盾牌。盾牌上刻画着不知名的图案。
盾牌一出,迎风变大,拦在阴阳道人前面。
剑气击打在盾牌上,只发出叮铛的响声,却破不开盾牌。只是几个呼吸间,黑气缭绕的山林便被唐全的剑气斩出一片直径足有二十多米的平地。
一招剑诀过后,唐全累得满面通红,握剑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柳含烟见状,立马飞射出去,攻向了阴阳道人。
林徽还没动手,她在等,她想要看看那阴阳道人还有什么本事或者法宝。毕竟对方是有备而来,肯定深入了解过他们一行人的实力,否则他也不会藏身山林,想要偷袭众人。
阴阳道人拿出的盾牌防御力惊人,饶是柳含烟和韩元两人同时施展出强大的剑诀,也无法破开盾牌,更别说伤害盾牌后面的阴阳道人了。
“你们这群小娃娃,竟然敢小看本道长,那我就让你看看本道长的厉害。”阴阳道人被压着打出了怒火,冷声叫道,袖袍中射出十几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骷髅头飞射四方,瞬间落在地上见众人包围住。
“小心,他是修炼鬼道的高手,最擅长暗杀和驱使阴兵御敌,极难对付。”阴阳道人一出手,莫邪就看出了对方的门路,连忙出声提醒道。
莫邪刚刚说完,顿时四周阴风阵阵,鬼哭狼嚎,无数的的厉鬼从四面八方显现。
那些厉鬼,身体透明,身上却覆盖着一层层铠甲,手持刀枪剑戟斧钺勾叉等武器,足足有数百,向他们围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