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全修为不错,连忙闪避,高声叫道:“你听我解释。”
林徽和白羽见此,连忙上前阻止莫邪。
此时的莫邪,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数的痛苦和愤怒疯涌而出,让他不能自已。
白羽还想呵斥,结果见了莫邪那双冰冷愤怒,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饶是他心坚如铁也不由得一颤。
林徽把目光看向唐全,她绝不相信莫邪会无故变成这样。
莫邪挥剑再砍。
唐全连忙闪避,吼道:”东西在柳含烟那里。”
莫邪闻声望向柳含烟。
柳含烟心里一惊,连忙在怀中摸出东西,原来刚刚推搡的时候,唐全把东西塞到了她的怀中。
莫邪一步步地走向柳含烟。
远处的韩元见此,飞奔而来,拦在莫邪面前。
莫邪不闻不问,高举着手中利剑。韩元不闪不避,他不相信莫邪真的敢劈下着一剑。柳含烟可知道莫邪的古怪脾气,绝不会作势威胁你。她连忙将东西扔向了唐全。
唐全已是吓得魂飞魄散,根本没注意。
东西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重重的摔落在地,里面东西飞溅在地。原来是一捧焦黑的泥土。
莫邪高举着剑,肝肠寸断的看着不远处的地面。
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徽看向不远处焦黑的泥土,又把目光看向莫邪。白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唐全顿时觉得事情闹大了,那捧泥土被莫邪视若生命,纵使自己竹杖芒鞋也要用锦帕将其包裹好,时时刻刻放在胸口,可见莫邪对那蓬泥土的重视。
“叮铛!”
长剑落地,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莫邪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他缓缓俯下身,双眼中已是泪水迷离。
林徽只觉得莫邪瞬间苍老了很多,仿佛在这一刻经历了沧海桑田。
莫邪只是蹲下来,将焦黑的泥土一粒粒的挑选出来放回锦帕中。他的动着很缓很慢,一粒粒的挑选着,然后细细擦拭着上面的尘埃。
唐全见了这一幕,顿时觉得心里堵的发慌,难受无法言说。这种感觉,比莫邪砍他几剑还要难受,他宁愿莫邪愤怒得发疯提剑劈自己。
柳含烟低着头,一向乐观的她,只觉得此时秋风萧瑟,心中悲凉。
“含烟,我……”
韩元刚张口,就被柳含烟推了一把,说:“你快些走吧!我现在不想说话。”说完,就上前蹲在莫邪身旁,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莫邪不回答,只是默默的挑选着焦黑的泥土,此时他眼中除了那些被人视为毫无用处而鄙弃的泥土,再无他物。
“要不然我赔你。”柳含烟见不得人这种样子,她快要落泪了。
莫邪还是不说话。
赔?能赔吗?这人世间能找到这泥土吗?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否回到天界,这捧来自故乡的泥土,是他无数个夜晚乡思的寄托。
柳含烟见了莫邪那伤心欲绝的模样,终于滴下泪来。泪水滴落在地,破碎四溅。
唐全只是站在一旁,耷拉着个脑袋,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意气风华的得意。
白羽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也没多说,只是说了一声会把这件事情汇报给山主后,就御空而去。
林徽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莫邪,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柳含烟和唐全两人。
一时间,原本还热闹的偌大院落,只剩下场中几人,以及不远处站着不肯离去的韩元。
“莫邪,含烟都向你道歉了,你一个大男人,何必斤斤计较?”韩元见到柳含烟落泪,止不住的说道:“不就一捧泥土吗?你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这种泥土,哪怕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给你找来。”
莫邪还是不说话。
“你不要再说话了行不行?”柳含烟忍不住的呵斥道。这根本就不是一捧泥土的事情。
在剑山天不怕地不怕,甚至连白羽也不理会的韩元,在柳含烟面前乖巧得像只小猫。被柳含烟一声呵斥,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小声的嘀咕着说莫邪太过小气,斤斤计较。
终于,莫邪将一切都捡拾起来,转过身默默的离去。
在莫邪转身的瞬间,唐全惊鸿一瞥的看见莫邪已经不知何时泪水满面。
“要不然你砍我几剑吧!”唐全冲上前去,将灵蛇剑递到莫邪面前。
莫邪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甚至不曾看他一眼,只是目光凄凉望向远处。唐全只觉得莫邪此时离这个世界很远很远,悲伤更是无处言说。
莫邪驾起法宝离去了,唐全还站在原地,保持着拿剑的姿势。
林徽幽幽的叹了口气,直说唐全和柳含烟两人太瞎闹了,也只得离去。柳含烟将韩元轰走后,对着唐全就是拳打脚踢,口上还说着:“都怪你,都怪你,若不是你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含烟发泄了一阵后,呜咽着说:“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别哭了,哭哭啼啼像个娘们。”唐全怒斥,一言不发的飞离而去。
柳含烟惊在原地,竟然有人敢吼自己?整个剑山哪个不是对她呵护有加?当然除了白羽大师兄那个冰人。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个女人啊!
“好你个唐全,这件事情我跟你没完。”柳含烟握着拳哼声说。
回到无妄峰的莫邪,一整天都没做事,只是呆坐在石桌前。石桌上,放着的是家乡的泥土。
“何必执着,过去就是过去了,在执着也回不去了,又何必念念不忘?”陈迹忍不住的开导莫邪。
莫邪抬起头,望向陈迹,问:“那你为何执着?为何不愿走出这方寸之地?我始终相信,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陈迹怔怔的看了一眼莫邪,似乎没想到平日里对自己恭敬有加的莫邪,会和自己这么说话?
“我只是在修道而已。”陈迹解释。
莫邪反问:“是修道还是守着往事度日,你我都清楚?谁会相信,一个散去修为的普通人能活几百年?你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我,你虽然看上去与世无争宁静淡泊,为何眉间又有忧愁?”
陈迹呆在原地,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藏了几百年的心事竟然被一个后生看透了。
话一出口,莫邪就后悔了。他也不知自己何时言语为何变得这么恶毒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再说话。陈迹只是默默地坐在花间,神色落寞忧伤。
“对不起。”莫邪说了句,然后回茅舍了。他将来自家乡的泥土珍藏好,开始脱下自己的道袍,穿上林徽当初送他的几件普通长衫。
“我一定要回去,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故土。”莫邪站在铜镜前,用力的握了握拳。
五宗大比将近,莫邪知道他不能再这样忧伤下去,他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进入五宗大比的前二十人。也只有那样,他才能通过传送阵直接到黑暗之地。
莫邪只得将忧伤深深地藏在心底,拿了剑,开始在外面练功。
这段时间以来,莫邪一直都有练剑强身健体。不能修炼,他便只能走炼体之路,否则以他现在的实力,不要说前往黑暗之地,恐怕不是任何修道者的一合之敌。
莫邪在一旁练剑,陈迹在花间落寞独酌。他不知道莫邪有什么伤心往事,就如同莫邪不知道他的故事。
想到曾经,陈迹也只得悲叹一声:“曾经沧海难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