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剑一直在随众人围观,他见南宫玉的表情从奇怪到恍然大悟,再到心灰意冷,乃至心痛吐血,心中约莫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抢上前去,扶住南宫玉,对南宫木道:“南宫伯伯,其实玉儿见了谁并不重要。”
南宫木道:“为什么?”
东方剑道:“南宫伯伯,您想,玉儿身份尊贵,想打他主意的人何其之多。这个盗取印信之人心思很深,想来定是用了假的身份名字,又是千方百计、谋划许久才能获得玉儿信任。所以我们即使追查,也定会毫无头绪。此番玉儿是受害者,他被朋友所害,心伤吐血,您大人大量,就饶过玉儿吧。”
武岳见南宫玉情急吐血,不愿说出所见之人是谁,心知查根究底定会有损盟主父子颜面,不好咄咄相逼,于是道:“盟主,剑儿所言甚是,这个人恐怕是用了假身份假名字,早已逃之夭夭,即便我们知道是谁,也无从查起。玉儿被贼人所害,盟主切莫相逼。”
东方谦见这情形,心中便知这人一定就是楚千千。若是换了其他人,南宫玉不会如此难以启齿。他心中明白,此时维护盟主父子是头等大事,这楚千千私下再慢慢追查便是。越众而出道:“盟主,以我之见,恐怕这条线索已经断了。玉儿能平安回来,不被贼人所害,已是大幸。那流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我们不必执着于此,再做其他打算便是。”
众人见盟主座下左使者和智多星武岳均如此说,即便心存疑虑,也都不再做声。
南宫木此刻心中也明白了八九分,心知再追查下去,于自己面上无光。他既心痛爱子吐血之伤,又懊悔没有看好儿子,让儿子为小人所害。挥了挥手,沉声道:“诸位,今日因小儿之故,我们错失了对敌先机。小儿犯的错,由我南宫木一力承担。”众人纷纷道:“原非南宫少爷之失,是那贼人太过阴险狡猾了。”
南宫木对着东方剑道:“剑儿,你带玉儿下去疗伤。替我看着他,让他面壁思过,三月之内,不得踏出南宫府一步。”东方剑领命,扶起南宫玉离开了风雷堂。
东方剑将南宫玉扶回房中,帮他换过满是血迹的衣物,又端过一杯水,道:“南宫,你感觉好些么?”
南宫玉按住胸口,点了点头。东方剑又道:“你今日可是去见了楚千千?”
南宫玉慢慢睁开眼睛,望向东方剑。东方剑见他眼中蓄满泪水,不由长吁一口气,摇头道:“我就猜到是她,不然你也不会情急吐血。”
南宫玉只是呆呆发怔,半响才道:“你说,她到底是什么人?”
东方剑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否则不会设计害你至此。流笙被提走和青花帮被袭其实是相互配合的两件事,那个楚千千应该是青冥教的内应。”
又过了半响,南宫玉道:“东方,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东方剑道:“什么?”
南宫玉两行眼泪终于流将下来,道:“我想你帮我去一趟听风烟雨楼。”
东方剑心下不忍,道:“去是可以,只是她摆明了要算计你……。”
南宫玉道:“其实我心里清楚。我只是还抱有一线希望,万一……”
东方剑只得答应:“好吧。我去安排。”
第二日一早,东方剑亲率卫队去了听风烟雨楼。那老鸨见东方剑带着十二名青衣卫士闯了进去,连忙赔笑着迎将出来,道:“东方少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东方剑环视四周,那听风烟雨楼一大早倒甚为清净,说道:“我找楚千千。”
那老鸨笑道:“我的少爷,楚姑娘这会儿尚未起身,要是听曲儿,少爷不妨晚些来。”
东方剑道:“尚未起身?嗯,那我去叫醒她,你不必跟着了。”说着自行闯上楼去。老鸨一看,东方剑人强马壮,拦是拦不住的,只得跟上。东方剑大步流星,到得楚千千厢房门口,然后一脚踹开。进去看时,但见帘幕低垂,琴箫静卧,却哪有她的影子。再仔细看时,不但楚千千,连她贴身的使唤丫头并衣物细软也消失不见。东方剑心下了然,这个结果虽然不好,但足以让南宫玉对她死心,也是收获。
城外百花谷中。
流笙渐渐睁开眼睛,朦胧中见到一张英俊的男子面孔,叫道:“大师兄。”
那大师兄君陌道:“你终于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么?”
流笙道:“没什么不舒服,就是觉得好饿。”
君陌道:“那你先起身,师兄这就让人去准备饭食。”转身出了房门。
流笙伸个懒腰,转头看到阳光透过窗格,早已非复铁狱的阴暗光景。
一会功夫,侍女端了八菜一汤上来。流笙在铁狱中十几日,整日价只有青菜豆腐,没等菜上齐,已挽起袖子大吃起来,连舌头也差点吞下肚去。
那大师兄君陌坐在桌旁相陪,见此情形,不由笑道:“小师妹,你这样子像是八百年没吃过一顿饱饭。那南宫家的铁狱滋味不好受吧。”
流笙将一个烧卖塞进口中,含含糊糊的说道:“那种破地方,我可不想再去第二次了。坐牢就坐牢吧,连顿饱饭都不让人吃。”
君陌道:“你在南宫家这十几日,师父担心你的紧。为了救你出来,可费了不少心思。”
流笙道:“我就知道师父一定救得我出来。旁人都道南宫家的铁狱如何如何,在师父眼中如履平地一般。对了大师兄,你易容改装成南宫玉,神态声音什么的倒是像的紧。”
君陌笑道:“那是自然。有天罗门主在,没有十分也有九分逼真。”
流笙道:“门主取了南宫玉的印信,此番暴露了自己行踪,怕是再回不得听风烟雨楼了。”
君陌点头道:“师父也觉得大是可惜。只是为了救你,也顾不得了。”
流笙黯然道:“都是我闯的祸。”
君陌又道:“不止是门主,师父还安排了几十名死士夜袭青花帮,用来牵制南宫世家,也全都没有回来。”
流笙不语,眼中有泪流出。
君陌道:“师父让我告诉你,此番你不听号令,私自行动,待你身子好了,自己去执法天尊那里领罚罢。”
流笙抹了把眼泪,道:“是,不过这笔债总归要向南宫世家讨回来。”
君陌起身,面孔上一片肃杀,道:“那要待到我青冥教踏平中原武林的那一日。”
南宫玉自那夜吐血后,便病倒了。东方剑知道,南宫玉这是心病,只能慢慢调养,等他自己想通。病榻之中,除东方剑以外,林青青也加意照顾,每日里总是设法逗南宫玉一笑。有了诸人开解安慰,又过了十余日,南宫玉渐渐好转起来。只是南宫木却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儿子。南宫玉心中知道,父亲对自己失望已深,自觉无面目去见父亲,心中自弃,闭门不出。楚千千的事,东方剑告诉了东方谦。南宫木知道后,一怒之下,拿了楚千千画像,在江湖中出了格杀令,悬赏五万买她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