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入夜之后外面诡异的安静。
我披上大衣出门。在黄昏消失离开漆黑的地平线后,西城边界空荡的大地上很快现出混沌而茫然的神色,带着一种时代的错乱感。风很大,那些残余下来的落叶被卷入如海浪般柔软巨大的黑暗里,街面上只剩下零星走过的路人。
一时间仿佛寒冬扔未过去,一整个夹杂着冷雨和雪花的冬日洋洋洒洒的飘零,春天甚至远远未有到来。我裹紧衣领穿过长街,处于安全考虑并没有走那些阴暗无人的小路。街灯孤独的亮着,我走过一小部分金属的城市,前方越走路越黑,就仿佛走入一块空茫的宇宙冷斑里。
我从沉重的背包里摸出手电筒。继续向前方走去,在手电筒惨白的光线下,仿佛见到金属钢管闪闪发亮的踪迹,其他漆黑的地方,夜色里仿佛飘行着凄厉的鬼魅。
我移动了一下手电筒的光芒,于是看到一排梯子。我四处照了照,确认了地点之后,关掉手电筒放进包里,然后依靠着黑暗爬上梯子。
梯子通往一个老旧的厂房。
我重新点亮手电筒,一寸一寸仔细打量这个场所。几百平米大小,灰色,有几根柱子,地上划着诡异的橙黄色线条,看不清具体形状。在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隐隐看到前面墙的边界。那是一面被染成深黑色的墙。漆黑的仿佛一整面黑色的冰川,在未名的光线下散发着压抑的反光,像无数刀枪剑戟沉入北半球的海啸里那般的沉默。
我在上面找到的是一个嵌入墙壁里的电话。
巨大的卡车呼啸着掠过一整个大雪后的石砖路。它身后留下无数棵枯树巨大的鬼影,庞然的如同朝天生长的根茎,深深扎入大片大片被遗忘的苍穹里。黑色的海面与冰川在更加漆黑的夜晚不安分的颤动,伴随着沉重的潮汐声。当目光扫过这些的时候,一切模糊加速,混沌的如同一个不切实际的比喻和假设。
我关掉了手电筒。整个楼层陷入到完全没有灯光的境地。我背靠着身后黑色的冰川坐下,耳畔重新浮现起海浪毁灭无数个棱角时摧枯拉朽的拍打。
我拿起那个电话。不需要拨号,等了几秒钟后,电话接通了。
这便是我的海角,面前阔展开黑色的无尽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