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周围枪声渐稀，小雨也终于停下来，潮湿的地面上淌满了警察和黑衣人的血，混杂在那些灰蒙蒙的雨水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我身边坐着的两个警察抛下武器举手投降。他们本以为即将留得一命。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带走了，带到了一旁角落中的巷子里，很快的，里面传来两声短促的枪响。我从车里走出来，旁边开过来的加长车里也走下来一个穿着正式的西装的人。他看看我，又打量了一下周遭血流成河的情景，狭长的灰色眼睛里略过一丝迟疑。然后他说，“你是兰。西斯廷先生。”
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命令而非疑问。我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他看上去才放心了起来。周围吹来微弱温暖的风将他的褐色的头发吹得有些乱，他说，“我们是隆巴顿家族的手下，应家主的命令前来拦截押送您的车队。”
我点点头，明白这后面还夹杂着庞大的利益链条。那人看了看我，又接着说，“家主希望我们将您送到我们的总部去，想跟您商议些事情。”
我上了他们的车，他们其他的车载着被打伤的和死去的人的尸体开上了路，车上没有放广播，取而代之的是冷空调低沉的轰鸣。
“现在的局势呢，怎么样了。”
“您恐怕有麻烦了。”那个人坐在前排的座位上，他看着窗外，外面西城的天际隐藏着巨大的风雨。他这样心不在焉的回答我。我突然没由来的感受到被忽视的错觉。
“发生了什么？”
他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回答说，“在你坐在飞机上的这几个小时里，西斯廷家族所有的产业全部被查封关闭，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雨下了起来。总督的动作又快又狠，现在你已经被发了头号通缉令，全城通缉。你的产业差不多在一两个小时内全部蒸发的一干二净。这也是我们家主想见你的原因，他想知道，你是否还有一个反击的计划。如果有，那么隆巴顿家族将会是你目前最大的靠山。”
“布坎南船运怎么样了？”我问他。
“法国人已经封锁了整个港口，现在西城最主要的航运业都被切断，危机的时代已经来了。”他说，嗓音听起来嘶哑而厚重，“商会已经组成了一个特别时期委员会，在紧急政府中权力很大，已经几乎可以与总督平起平坐了。”
我的手心里依旧握着手雷，手指划过上面的纹路，里面渗出寒冷的错觉。前途异常的迷茫，就仿佛那片飘洒着云雨的天际，在黑云散去前，没人知道是否会有漫天的星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