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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隐仙有仙

七十二峰朝大顶,二十四涧水长流。

武当山上的风景从来都是如流水东来、向西而去,此绵绵不绝之景,一年难有再复。这也应了上古仙人言:“七十二峰凌耸九霄,气吞太华,应七十二候”,此世以五日为一候,三候为一节气,一年七十二候二十四节气。就譬如这朝阳初生之时,仿若一盏扁圆的宫灯冉冉升到空中,霎时,便形成滚圆的火轮,高高升起,喷射出万道金幅,给七十二峰罩上一层灿烂的霞辉,二十四涧流水若天上金河闪闪砾砾。

此番盛景在大雪恰停之时,反倒让这山间的温度凭空冷上不少,而阳光打在人的身上又是暖洋洋的,只是冷暖自知。我们的九公子林不魁显然是没法子完全享受其中,他如今说是炼骨大成,但尚未圆满,何况血液。只能羡慕的看着一旁边的中年道士王重阳......嗯,王重楼,薄薄一件蓝色道衫,反而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如同古时候朝饮白露、夕眠苍霞的隐修一般。

“九公子,这处是显定峰,在大顶之北,一名副项。上应显定极风天。翠依空,人迹不及,祥去瑞气,弥漫其间。其上风景别有滋味,只是如今却是没有人在了。”王重楼显然是作为一个资深、靠谱的导游在对林不魁进行讲解的,在辰时就叫醒了某懒觉之人,各自喝了一大碗稀粥,就绕着天柱峰四周行走观光了。

“这又是为何。”

“不过是我们这些后辈未能......凭空坠了我武当名声。遥想百年之前,武当七十二峰、气象万千,门人弟子各尽各峰、如今是比不得了,这百年来,衰退的厉害。”

“是小子唐突了。”林不魁就是一稽首。

“不妨事不妨事,本就如此,自从八十年前出了龙虎山葛虹之后,武当确实气象大不如前了。现如今师尊坐下不过我们四人,不过也无甚好在意的,我们武当修己修心,必然会有再起之日。”

看着王重楼说到此时那神色中的坚毅,以及那虽万人吾亦往的样子,实在不能拿他和二十年后的王重楼比。是了,重楼这一生都活在武当衰微的日子中,复兴道统也是肩上最沉最重之愿,不然他又何以在二十年后为一句批言就将自己一生圆满大黄庭的功力全数送于真武转生的徐凤年呢?

“这是必然的,有王重楼你在,武当当再兴五百载。”这本就是必然的,王道士,自你修行大黄庭开始,就注定了你将扛起五百载之序。

王重楼,你可以为了一句批言就送上一甲子的大黄庭,只为了一个连你自己都不明确的希望,那我呢?不过是五年的蛰伏,我何以就将这心气失了大半,那林府中的林不魁不过是为了一鸣冲天而去算计阴谋,如鬼如诈。如今的你有渡世之阀,又已困龙升天,还计算着那阴阴郁郁是算个什么劲儿?你已经自由了!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你想要做的又是什么!

非是初生之时,却有一道紫气出动方一峰,于日头下更显不凡。

今有紫气,自东而来,其势不在斗牛,却更胜之一筹,其耀可遮大日,虽只是一瞬,已然不凡。倏尔紫气就临天柱,王重楼神色间自诧异而激动,也未有多的动作,只是和林不魁拉开半个身子,在其后看护着他。

师尊,这就是你所说的看不透吗?因为,他是隐仙啊!

这紫气仿佛找到了主人,直直的就贯入林不魁的后脑,此间异象亦再不复。

是了!是了!我所求者,不就是彼岸,于苦海遨游,与天地争先,渡万劫而不朽吗?所以这就是你存在的目的么,渡世之阀。

在林不魁明悟一点真我之后,他就睁开了眼,伴随着筋骨齐鸣,穴窍生雷,自然而然的开始打起了八极拳。

八极者,取意于“八方极远”之地。其真意讲究十六字诀,即“忠肝义胆以身做盾舍身无我临危当先”。

往日里林不魁虽然也有涉及八极拳,但最终还是修行着如玉指,非他害怕被何老头等人发现,实则是八极拳入门极难,其精意不通,打出来的也不过普通战场招数,但一旦入门,到性命一关之前可以说再无瓶颈,也无怪乎这门拳法如此受追捧。

九州之外有八寅,八寅之外有八纮,八纮之外有八极。头足为乾坤,肩膝肘胯为四方,手臂前后两相对,丹田抱元在中央为创门之意。以意领气,以气摧力,三盘六点内外合一,气势磅礴,八方发力通身是眼,浑身是手,动则变,变则化,化则灵,其妙无穷。

挨、帮、挤、靠、崩、撼,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开门出手,六力合一,理打顶肘、左右提打、端档、托窗、转环掌、大缠、小缠、挎塌、跪膝、扑面掌、落步砸。

弓马形步,腿若蛟龙,拳捣黄巢,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

伴随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骨头劲脆声,整365声,暗合人身体365块骨头,林不魁,炼骨大圆满!

而他最大的收获还不仅仅是修为突破,而是那一道紫气入体,一点真性被提前点燃,这也就意味着林不魁在养性这一关上已经大路成通途,只要正常的修行下去,养性可期。

吐气,收马步,林不魁睁开双眼,此时他一点真性已成,目中自有一股神光隐隐,让人望之难以忘却。

“多谢王道长,为我领路。”又是一礼,却不同于往日的虚礼,这一拜,真心实意。王重楼虽未做什么,但他那一番话语已经是引动了他此身变化,此乃成道之恩。

“不必多礼,这都是九公子你自己的造化,小道我却是不敢居功,不过小道也要在此为公子贺喜了,这指玄的气象已经是有了,此道可期也。”坦然受了这一拜,王重楼也是好奇道,“不过我观九公子你身有练体的功夫,而且这功夫也已经练到骨子里去了,也是一门了不得的功夫,但未何练气的功夫一丝都无。”

“王道长倒是好眼力,我这门功夫唤作八极拳,今日方是入得门去,我之前练体的功夫倒不是这一法门。我也非是不想练气,只不过此前一直未得好的法门,也就耽搁下去了,这一来武当除了朝礼之外,实则也是想一寻机缘。”实际上八极拳就是一练体的法门,而在太玄大陆炼身未成是不得练气的,只因为人体脆弱,而太玄世界中的玄气不似其它世界那么温和,若体质不够强行纳气,那就是一个气血冲撞而亡的结局。而在雪中世界,这气就温和了不少,反倒少了那些要求。“不知,武当可收的在下。”

说罢林不魁就是定定的看着王重楼,这武当,是我的机会!

“哈哈,甚秒甚秒,就算九公子不说,我也是想要让你入我武当的。”

“此话何解?”

“那日领你上山的正是尊师李英凝,他虽未言明收你为弟子,但让我带你了解武当山,就是为了让你自己做出选择。”王重楼撇了撇鼻子,欣喜的看着林不魁,“毕竟武当山已经大不如昔了,待得师尊出关,到时候师弟就可以正式加入本门了。”

“原来如此,老头子也不早说,搞得我三分尴尬都写在脸上了。”喃喃自语的九公子心里一松,忍不住吐槽某个老人家,“非得弄些玄机,不然人家都不知道你是高人是吧。迟早装逼遭雷劈。”

“师尊也非是故弄玄虚,只不过想让师弟你自己亲身感受后做选择,至于这装逼二字,师尊倒也是当得的,不过何故会为雷劈?”王重楼同学再次化身好奇小宝宝,聊聊数句差点就引得林不魁将早饭都给笑喷出来。

某人倒也不尴尬,反而是一本正经的吹起来。

“这装逼到了一定的境界啊,自然就会引得雷劫,这雷劫九重一过,就是立地飞升,成为仙中之仙,师兄你说牛气不牛气。”

林不魁也不客气,反正都是预订的徒弟了,师兄师弟的先叫上,正好培养感情。

“这......似乎,我倒是真未听过有这种的,不过想必若真有人能到这境地,就算是比之真武,也差之不多了把?”

“师兄也不必介意这个了,话说我刚才突破之时有一道紫气入得我神海之中,也是多亏了它我才能悟得真我。”

“那是隐仙峰,在天柱以东,那儿就是了。”王重楼也是脸色复杂,说着还指了指方向给林不魁,“一直有传说,隐仙有仙,如今师弟也算是得了隐仙的传承,活该为我武当弟子。”

“隐仙峰吗?”

“师兄,我日后可以在隐仙峰修行吗?”

“为什么?”

“它,与我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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