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靠墙的桌子上,摆放着满满的一桌饭食。饭食虽多却很单调,只有蛋炒饭和白水。吃饭的人却丝毫不嫌弃,筷子夹起饭团放入口中,立刻面色潮红一副********的模样。趁着还有意识再喝一杯白水,简直要飞天了,恨不得呻吟出来。
他们可真落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头发散乱,像个疯子。身上明明穿着长衫大褂,却被利器割出一道道口子,血从伤口中渗出来,顺着口子浸染开去,一片一片的。他们脚下,一人脚下放着一小包东西。包裹已经打开,透过打开的口子可以看见里面黄澄澄的金子。
有着金子打底,两人再没有了压力,可劲儿得点吃的。鸡蛋炒饭、鸭蛋炒饭、鹅蛋炒饭,一杯杯的水,即便那炒饭一两金子一盘,水十两银子一小杯也不带含糊。
金子花没了再去找就是,这样神迹般的饭食可不是天天都有。何况炒饭远比水来的良心,尽管依然小巧,也不过是一般份量的一半大小,不像白水一样这么夸张。
无尘两人更不敢耽搁,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就涨钱了?一念及此,他们吃的更猛了。
“慢些吃,有的是。”子是之看了眼包裹中的黄金,心里默算着这些黄金能换多少贡献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无尘咽下口中最后一点食物,又喝了口水,打了个大大的饱嗝:“也是咱兄弟造化。我兄弟俩本想着装扮成进城送菜的老农,兵器就放在扁担里。等进了城,找个偏僻角落,把衣服一换,拿了兵器,就去知府那儿逛一逛,顺些东西。没想到,嘿!”
看他一脸懊恼愤恨,子是之眼皮一跳:“怎么?你们被发现了?”
“这倒没有。”无尘说:“只是那个丘八是个死心眼。旁人只要给了银子,甚至不必银子,只要几个铜钱,就能放过。偏他这么多事,不要银子,却非得检查我们的扁担。扁担里有自家随身兵器,若是让他检查不就穿帮了?就不妙了。”
子是之知道事情肯定是有了转机,却仍不禁问:“后来呢?怎么样了?”
无尘从鼻腔中发了一声“切”:“他是不贪财,可有人贪财。他的头儿收了我们的钱,又治了他的罪,又让其他部下好好教训了一番。”
子是之说:“这番下来,你们该进城了吧?”但想想又不对,若是进城了断然不会这么快回来。去知府,顺金银,然后伪装出城,再考虑到之后可能的全城大索,怎么着也得到晚上了。
“嘿,这你可想差了。”无尘笑说:“我们还是没进去。”不等子是之再问,无尘便说:“我们刚要进城,远远地来了一队依仗。依仗还离着老远,就先过来个女里女气的人。我们以为是个小孩。结果他一开口,尖着嗓子,才知道他是个太监。”
“他递过来一个令牌,”无尘喝了口水接着说:“那官兵看了令牌吓的跟什么似的,立马跪倒在地口称万岁。他这一口称万岁,我们知道这是乾隆派人来了,一定是为了斩首总舵主而来。我们正想着要不要把这钦差杀了,就见那官兵拎着水火棍来赶我们。这是要净街了。”
子是之听的有趣,没想到这无尘,红花会二当家,还有说书的潜质,一个普通的进城,给他说的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后来呢?”
“后来?”无尘冷笑:“能成为钦差的必然是乾隆跟前的红人,身上的油水不比知府更多?我们就瞅准一个机会,趁着那帮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给办了。”
尽管早有预料,这时听到仍忍不住震惊:“你们好大的胆子!”
“嘿,”无尘不以为意:“我们走江湖的,胆子不大可吃不开。杀他虽然风险大,但回报绝对丰厚,”他指着地上的包裹:“这百十两金子很多吧?”
听他这么一问,子是之以为他说的是客栈里的饭食,点头:“自然多,这些金子足够你吃一个多月的,把实力提高的一个不可思议的境地。而一个月后,你就用不到吃这些饭了。”
无尘本没这意思,却没想到听到这样的回答,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便大喜过望。这蛋炒饭和白水的作用,之前仅仅抿了口还没感觉到什么,此时吃多了便能清楚的发觉身体可见的变化和不可见的改变。
他甚至觉得现在的他可以轻易打败昨天的他。意识到这一点,他已对掌柜的奉若神明。如今掌柜的竟然说这样吃一个月以后就不必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一个月后他就超脱了现在的层次,甚至——他想到这辈子从来没想到过一个词——成仙得道。
他压抑住心中的狂喜,暗自决定今后一日三餐都要在这解决:“您觉得很多哈,而实际上,”他收拾心情,打怀中掏出一沓纸来:“这里还有一千两的银票。”
子是之不由心惊。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今儿算是见识了。一个钦差大臣,随身竟然就带了千两银票百两金子。这还只是他随身带着的,其他没带着的还有多少?简直不敢想。
“这些钱,”子是之正想着,无尘把那沓银票一推:“孝敬您了?”
“孝敬我?”子是之一愣,拿了张银票看看。银票上有精美的花纹,顶上有汇通商行的字样,下面写着面额,一百两三百辆之类的。
他要是这个世界的,这沓银票足够他很长一段时间吃喝不愁了。可惜他不是。他也不可能去把这银票兑换成现银,银票上有类似于私人印记的东西,若真敢拿出来,分分钟便会有捕快上门。
他看了眼无尘,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不动声色的把银票又放过去:“银票对我没用。就是有用,你孝敬我我也不会把吃食的价钱放低的。”
他连道不敢:“真的只是孝敬您的。”
见他一直执着把银票给他,子是之不由皱眉:他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要是无意,这种非要让他收下银票的作为实在奇怪。要是有意,看他表情一脸真诚,又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