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子是之放下捞起没多久的火腿片,神色郑重:“你也要走了?”。他怕有什么误会,又再确认:“你是决定了?真的要走?”
吴高起点头说:“是啊,要走了。家里给相了亲,我俩都觉得对方不错。家里商量着,先定了亲,到年底的时候就结婚。”
“结婚,就走吗?”子是之满脸满眼的不理解:“结婚了就不能一起创业吗?”
他一口酒下肚,脸色通红:“你这就是借口。当年毕业的时候,咱兄弟几个各自出钱,开了这家工作室。当时说好了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钱一起赚。怎么这才几年的时间,大家伙都分道扬镳了?”
吴高起苦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开了工作室,咱挣过多少钱?更多时候不是赔本赚吆喝?以前你我都是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日子过得去也就算了。现在可不一样了,都是要有家有室的人了,再这么不切实际,以后该怎么办?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子是之听了不喜:“你这话说的,怎么跟我老娘说的一样呢!”
“话虽然不好听,意思是那个意思。现在女孩都实际的很。有钱没钱,要找个有钱的。有工作没工作要找个有工作。有房没房,要找个有房的。稳定不稳定,要找个稳定的。就算女孩什么都同意了,还有丈母娘呢?咱毕业都七八年了,辗转开了多少家工作室?小说、影视啥的什么没干过?到最后还不是赔得要跳楼自杀去?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
子是之眼里边含着泪花:“我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咱们才不能放弃!”
吴高起一咬牙关,下定决心,神情转而冷淡:“子是之,跟你说实话吧!我是真的怕了。这几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坑人的家伙。要在跟你共事,早晚也得把我自己坑进去。
“我怕有一天,身负巨债走投无路,跳楼自杀。我害怕我辗转一辈子,到最后身无分文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我害怕我父母病了,老了,我连给他们置办后事的钱都没有。这几年下来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也就只能小打小闹,根本就不是挣大钱的料。”
听到这里子是之算明白了:看来我是怎么也留不下他了。既然这样,他端起酒杯:“好聚好散,祝你今后一帆风顺。”
吴高起跟他碰了杯,记起毕业的时候,他们意气风发,也是在这火锅店里,碰杯,相约几年后一定要出人头地,身家百万。却没想到,几年后的今天只剩下他们两个依然在火锅店里碰杯,却是分道扬镳、曲终人散。
一杯酒还没喝完,不知怎么勾动了情绪,两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过了半晌,子是之抹了把脸,说:“我先走了,家里还有事儿,你在那先吃着。”吴高起知道,子是之口中的“家里”是工作室。但这不过是托词,那里哪有人啊,更别说什么事了。他也不拦他,只是挥手告别。
或许这一离开,就再也没有见面时候了。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出来这么个念头。
子是之骑着脚踏车一路来到工作室。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他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刚才白酒喝的太急,这会有些头疼,忍不住想睡觉。但想到从此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更不知未来该何去何从,便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偌大的房间里就他一个人,稍微弄点响声就震天响。真安静,安静得他有些害怕。他连忙打开电脑,倒不是为了工作,只是多少来点响动。
打开电脑,立刻发现几条推送。子是之打开一一看去,有的是催缴欠款的,有的是辞职的,有的是推销安利的。一条条看去,见最后一条上面写着:万界商会招商推广加盟会邀请函。
子是之不由嗤笑,心说这是哪个二逼给我开这玩笑。还万界商会?起这么low的名字糊弄谁呢。
他随手就给关了。
没过几分钟,又来一条推送。子是之瞟了一眼,见头前文字是:“万界商会……”他眉头一皱,也懒得看,随手删了。不想又一会儿功夫,“万界商会”的推送又来了。
子是之气得青筋直冒。这不用说啊,肯定是垃圾邮件了,说不定还有病毒什么的。他随手设置了屏蔽,心说这回随你怎么发,我眼不见心不烦。
但又过了十多分钟,“万界商会”的推送又来了,在他电脑上滴滴地响。别是设定错了吧:本来是要屏蔽万界商会的推送的,结果手一滑屏蔽了别的。垃圾推送事小,要是因此耽误了生意,可得不偿失。
他连忙检查,发现设置并没问题。见“万界商会”的推送依然在右下角闪烁,提醒的滴滴声响个不停,他猜自家电脑一定是中了病毒了。这还没打开,电脑就中了病毒。要是打开了,那还了得?
现在病毒都是依靠网络传播。他连忙拔了网线,又拷贝下了资料。见一切准备完备,他打开了推送邮件。他倒要看看病毒有什么门道。
邮件打开,屏幕一黑,接着便有水波纹荡漾开来。水波纹中,一张请柬渐渐浮现清晰起来。请柬上有着群星的图案,右上方用他不认识的字写着“万界商会”。字明明不认识,可看在眼里,立刻就知道什么意思。
真是邪门!他想着。
鼠标移动到请柬边上,有个翻页的提示。他点了,请柬翻页,配合着音效极为逼真。页面上白底黑字写着他不认识的话。跟封面的字一样,明明不认识,看在眼里却当然地知道说的什么。
“尊敬的子是之先生,祝贺您成为我万界商会地球加盟合作商候选之一,请您于2016年7月18日,上午9点整,前往金豪国际大酒店,十八层会议室,参加面试。面试通过者将有幸成为我万界商会临时工。过时不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