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足下:
凌问樵来,接澄弟信,知勇劫粮台事办有头绪,澄弟已归去矣,甚慰甚慰。
当此乱世,黑白颠倒,办事万难。贤弟宜藏之深山,不宜轻出门一步。澄弟去年三月在省河告归之时,毅然决绝,吾意其戢影家园,足迹不履城市矣。此次一出,实不可解。以后务须隐遁,无论外间何事,概不可与闻,即家中偶遇横逆之来,亦当再三隐忍,勿与计较。吾近来在外,于“忍气”二字加倍用功。若仗皇上天威,此事稍有了息之期,吾必杜门养疾,不愿闻官事也。
癣疾近日大发,懒于治事。自廿七日至吴城镇,迄今已满十日。罗山于廿一日克复弋阳,廿三日克复兴安,廿五六日两获大胜,克复广信府城。智亭军门尚扎九江。水师前队扎南康府,李次青率陆勇护之,后队扎吴城,均尚安吉,家中不必挂念。莘田在营,甚为安雅,拟留二三月遣归。魏荫亭近日即当告归。余不一一,即候近好。
付去谕旨一本,奏章一本,幸好为收存。向来寄回家中之奏稿,不知收置一处否?以后望作箱存之为要。诸惟心照。兄国藩手草,四月八日。
【译文】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足下:
凌问樵来这里,收到澄弟来信,得知士兵抢劫粮台的事已料理得有了头绪,澄弟已经回去了。非常欣慰。
在这乱世,黑白不分,办事很困难,贤弟应藏在深山中,不要轻易出门。澄弟去年三月在省河告别的时候,毅然决心断绝仕途,我以为澄弟会隐居在家园,足迹不进入城市。这次又出来,真有点不明白。今后务必要隐遁,不管外面什么事,一律不过问。就是家中偶然遇上蛮横不讲理的人,也要再三忍让,不要计较。我这些年在外面,在“忍气”两个字上加倍用功。倘若仰仗皇上的天威,平乱之事稍稍有了结束的势头,我一定闭门养病,不愿参与官场上的事。
癣病这几天大发作,懒于做事。从二十七日到吴城镇,到现在已满了二十日。罗山在二十一日收复弋阳、二十三日收复兴安,二十五六日打了两次大胜仗,收复了广信府城,智亭军门还驻扎在九江。水军前队驻扎在南康府,李次青率领陆军保护着他们,后队驻扎在吴城,都算平安,家中不必挂念。莘田在营中,非常安静、文雅,准备留两三个月再调他回去。魏荫亭这两天就要请假回去,余不一一随信问候,希望一切安好。
寄去一本谕旨、一本奏章,希望好好保存。向来寄回家里的奏稿,不知是不是保留在一个地方?今后希望制作箱匣保留最好。诸惟心照。兄国藩手草,四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