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足下:
昨寄去一函,谅已收到。十五日接父大人手谕,敬知一切。
兄每日黎明看操,现已阅看四日,专看戈什哈及亲兵二种。然有所表率,他营亦将兴起。
父大人命招湘乡之原水手,赶紧前赴鄂省下游。此时所患者,水手易添,船只难办。不特衡州新造之船难以遽就,即在省之船经屡次风波屡次战阵后,亦多有损坏者,修整难以遽毕。且广西水勇、广东水兵皆于五月可到,不得不少为等候,整顿成军稍有把握,然后扬帆东下。
余近来因肝气太燥,动与人多所不合,所以办事多不能成。澄弟近日肝气尤旺,不能为我解事,反为我添许多唇舌争端。军中多一人不见其益,家中少一人则见其损。澄侯及诸弟以后尽可不来营,但在家中教训后辈。半耕半读,未明而起,同习劳苦,不习骄佚,则所以保家门而免劫数者,可以人力主之,望诸弟慎之又慎也。四月十六夜,国藩书于长沙妙高峰。
【译文】
澄侯、温甫、子植、季洪四弟足下:
昨日寄出一信,谅已收到。十五日收到父亲大人手谕,得知一切情况。
为兄每日清晨看士兵操练,现已阅看四日,专看戈什哈和亲兵二种。我有所表率,其他营也将兴起。
父亲大人命我招募湘乡原来的水手,以便赶紧前赴鄂省下游战场。当前所担忧的是:水手容易增添,船只则难以置办。不但衡州新造的船只难以立刻造就,就是在省城的船只经过屡次风波和屡次战阵后,也多有损坏的,修整起来难以立刻完工。况且广西水勇、广东水兵都在五月可到,所以我不得不稍稍等候整理成军,稍微有些把握时,然后扬帆东下。
我近来由于肝气太燥,动不动就和别人合不来,因此办事也多不能成功。澄弟近日肝气也尤其旺盛,不能帮我解决事务,反倒给我增添许多唇舌争端。军中多一人,看不到益处,家中少一人则马上见损失。澄弟及诸弟今后尽可不到营中来,只在家中教导后辈。半耕半读,天没有亮就起床,一同熟习劳苦,不学骄逸,这样就能保住家门而免于劫难,是可以用人的力量主宰的。希望诸弟慎之又慎。四月十六夜,国藩节于长沙妙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