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场内的意外事件让这一次的狩猎提早了很多结束,并没有人去追究这一箭究竟是谁放的,只以为是想要射某个猎物,结果无意射到了夜王。
君清夜已经被安排住进了最近的宫殿,由白黎宣亲自照顾,而据他所说,君清夜并没有脱离危险。
此时此刻,太子宫中。
猛地一拳砸在桌案上,桌案上的茶壶倒翻,满满的茶水顺着边缘流了下来,将轩辕裕的手指浸湿,他沉默地看着前方,暗自咬牙切齿。
居然没有一击毙命!
那箭的力道、方向他都是算过的,若是正好没入心口,该是当场毙命才对,更不用说箭头上还煨了毒。
这可真是大难不死!轩辕裕在凳上坐下,本以为这一箭便能将这颗眼中钉彻底解决,可惜还是低估了君清夜的运气。
但据外面的流传,此次他还未脱离危险,依旧在重伤昏迷中。
因此他也不是一无所获!
攥紧手指,轩辕裕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他想起了当时坐在马前的风宁霜,一股火气又从心底冒起。
这两人究竟是何时认识,甚至变得如此熟悉,他居然完全不知道!
看两人当时的神情以及动作,轩辕裕便感受到了不一样,这样的感觉让他很是不爽,明明风宁霜一直是自己的,什么时候跑到了君清夜那里去。
“该死!”他暗骂。
轩辕裕闭了闭眼,站起身打算过去质问她,但在此时,门外响起了太监尖细的声音,他皱了皱眉,上前几步拉开门。
“太子殿下,皇上让您去宫中一趟。”
轩辕裕不耐烦地嗯了声,领着太监往帝宫走去。
待到了帝宫,里面的奴才和宫女皆已经被遣了下去,惟独高座上的皇帝,轩辕裕反手合上门,上前几步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皇帝本来正在休息,闻言睁开了双眼,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他指了指一侧的位置,让轩辕裕坐下。
“今日的事,怎么样了?”
这马场中箭一事皇帝和轩辕裕谋划了许久,为的便是光明正大地给予君清夜一击,暗藏着重权在手该是小心的意思。
轩辕裕沉吟道:“儿臣一箭射中了夜王,为保万一,儿臣还在箭头上煨了毒。”
“那现在呢?”皇帝问道,他只想知道结果,并不想知道过程。
“据白黎宣所说还在重伤昏迷中,儿臣这一箭射入了他的心口周围,想来白黎宣的话该是不假。”
皇帝嗯了声,很是满意,“如此甚好。”
轩辕裕想起此事便有些火大,忍不住便抱怨道:“父皇,儿臣本是想一箭毙命,谁知道君清夜福大命大,还是不死。”
皇帝摇了摇头,“这样最好。”
轩辕裕不懂,疑惑看向皇帝。
“若是直接将夜王射死,反而不好交代,要知便是因为他位高权重,才需要将他拉下,若是你这一击便直接送了他上西天,万一那些支持他的权臣联合起来造反,可不是你能控制的。”
此话也是有理,毕竟夜王在朝中或是民间的威信极高,若是这一箭便直接殒命,难保有人不追究那一箭究竟是谁射的,到时事情反而不好办。
这么一想,轩辕裕倒也释怀。
沉默了会儿,轩辕裕想起一事,“儿臣斗胆问父皇,当时您给夜王赐婚时,究竟是风府的哪个小姐?”
此事已是久远,皇帝想了甚久才有了记忆,“朕当时写的便是风府女儿,没有写明是哪个,大家都应该知晓朕说的是风宁意。”
轩辕裕一听皱眉,想起之前的情报,“可是风宁意据说被抓住偷男人,已经被风王爷送入寺庙反省了。”
“是吗?”皇帝皱眉,他居然不知此事,“那便顺下去,总归轮不到风宁霜。”
皇帝也是知晓风宁霜和轩辕裕之间的事,以为中间还夹着一个风宁雅便无事。
“可是,”轩辕裕眯眼,“今日儿臣在马场见风宁霜与夜王共骑一匹马,神态看上去很是亲密,儿臣怀疑两人有私情。”
皇帝闻言哼了声,“皇儿和风宁霜并无赐婚,这事说出来也是在理。”
轩辕裕没想到皇帝会如此说,深呼一口气,“那儿臣便希望父皇早日为儿臣和宁霜赐婚,好让她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皇帝有些累了,挥了挥手,“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轩辕裕不甘,却无法反驳,只好暗自压下火气,行礼退下。
夜王中箭一事可谓是闹大,诸多心有爱慕的闺阁女子听说了此事便在宫外集结,非要来看一看夜王。
宫殿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响起,众千金被拦在了外面,说是要禀报夜王,众人一听夜王此刻可能醒着,哪怕心中有了不满也不再多说。
卧房内,君清夜依旧在床榻上休息,他刚醒不久,白黎宣正在为他换药。
伤口很深,白黎宣用的上好金创药虽然效果好,但撒上伤口也是非一般的疼,他的额上很快就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却还是一声不吭。
风宁霜站在一旁,看着很是心疼,她咬着下唇从怀中拿出绢帕,上前将他的汗水尽数擦去,耐心而仔细。
“没事!”他睁开眼望进她微红的眼中,微微一笑安慰她。
她抿唇不说话,手中动作温柔。
倒完药粉后,白黎宣便将纱布一圈圈裹上,打了个结,然后将散落在一旁的中衣给他套上。
“这几日还是要小心些,千万不要碰着水,也不要动作过大,切记不要撕裂伤口。这一箭射在心口附近,若不是抢救及时,你这条命便也没了。”
君清夜靠在床头,点了点头,面色青白毫无血色。
“现在外头将你传的几乎重伤不治,可都是我的功劳,”白黎宣想起此事便想笑,“听见外面女人的声音了吗?可都是来探望你的。”
君清夜无奈,看向风宁霜,“不需要。”他有她就够了。
风宁霜没说话,走至桌案边将放着的汤药端了过来,一勺勺搅着,等稍微不烫了些,才喂他。
“我自己来。”他伸手便想去接,但风宁霜手往后一缩,不让他动,君清夜摸摸鼻子,只好听话地张开嘴。
药很苦,但是利于伤口,风宁霜特意准备了蜜饯,不过看上去似乎用不到。
她一口口喂他,他一口口喝下,偶尔嘴角有些药汁,她会立刻拿出绢帕来将它擦去,然后再继续喂。
一碗药很快便喝完,她将空碗放在一旁架子上,扶着他躺下。
“再睡会儿?”
他一直看着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乖乖地阖上眼。
风宁霜坐在床沿,他睡得很快,没一会儿便呼吸均匀,他一直握着她的手,抓着不放。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大,门口传来了清晰的敲门声,风宁霜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与白黎宣对视一眼。
她站起身,将他的手小心塞回被褥中,仔仔细细地为他掖好,才走了出去。
殿外,众千金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通报让她们进去,也很是不耐烦。
“要等到什么时候啊?”第一个不耐烦的是颜弥,她一脚踹向置在路边的花盆,发出清脆一声响,被她这么一说,众千金更是躁动起来。
“姐姐别急。”说话的是白若,她细声细语道。
“怎么能不急?”颜弥瞪她一眼,白若不敢再说话,“都等了多久了,再慢也该好了吧!”
“也许夜王马上就来了,急个什么劲。”这众千金中居然还有风宁雅,她淡淡地瞟了颜弥一眼,嗤笑道。
“你——”颜弥瞪过去,差些没一巴掌挥上去。
正在众人吵闹时,内殿的门拉开,白黎宣走了出来,众人失望,再是风宁霜,众人更是失望,本以为接下来便会是夜王,没想到门直接被拉上。
风宁雅见到风宁霜很是惊讶,直接便手指过去,“风宁霜,你怎么在这里!”
风宁霜听见风宁雅的声音,不耐地皱眉,她瞥了风宁雅一眼,并未说话。
第二个惊讶的则是白若,记得两人上一次遇见,她的身侧还是另一个男子,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太子,让她尴尬了很久,这会儿怎么又到夜王身边去了?
“夜王怎么样了?”颜弥上前几步,瞪她。
风宁霜微微一笑,“便是外面所传的样子,夜王还在歇息,不便见众人,尤其是声音过响,影响了他歇息之人。”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深深看了颜弥一眼。
颜弥倒也不是蠢货,一下便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她从小便是被宠着的人,哪里被人这般说过,一股火气立马涌了上来,她直直地指着风宁霜,说话难听。
“你凭什么说本小姐,走开,本小姐要见夜王。”
话音刚落,颜弥便上前几步,打算直接将她推开。
但白黎宣的手更快,直接将颜弥拦住。
“小姐还是止步为好。”
颜弥认识他,也知是个不能惹的人物,她按压住怒气,僵硬一笑,“原来宣王也在这儿,不知可否主持个公道,本小姐想……”
她想了想,又重新说道:“本小姐和众多千金只是想探望一下夜王,并无恶意,为何要一直拦着?”
白黎宣淡笑:“夜王在歇息,不方便探望。”
颜弥紧紧抿唇,“本小姐又不说话,就看一眼就好了,只要夜王没事,本小姐便能放下心来,这样也不行?”
此言一出,风宁霜便觉心中不舒服,她立刻皱起眉,说道:“夜王在歇息不方便探望,还是回去吧!”
但颜弥怎肯,连白若这等胆小女子都上来说话:“为何?本小姐千辛万苦进宫只是为了看一看夜王,你怎一眼都不让咱们瞧便想打发咱们回去?”
此话甚是说到了众千金的心上,众人一致附和。
风宁霜轻吐一口气,“夜王在歇息,更何况尚未脱离危险期,还不能探望,众千金的好意夜王会心领,还是早些回去吧!”
“凭什么!”颜弥不甘,语言激烈了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拦着本小姐?本小姐今儿个就是要看夜王,你能拿我怎么着吧?”
她瞪着风宁霜,冷冷哼了声,走上前直接打算闯进去。
不料白黎宣拦住她,阴沉的面色让颜弥直觉不妙,她想推开白黎宣,但却不行。
他轻用内力将颜弥往后震退了几步,冰冷的视线落在颜弥身上,缓缓说道:“凭她是未来的夜王妃,还不够资格阻止你们?”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些千金看向风宁雅,风宁雅羞愤,没想到自己的伤口又一次被揭开。
颜弥张大嘴,说不出话。
“仅是辱骂当朝王妃,便可以判你之罪,如此嚣张,看来颜王爷并未教好。”
这话便是说她教养不好了,颜弥煞白了脸色,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颜弥愣了很久,跺跺脚第一个离开,众千金见没人打头,也不敢自己上前,只好陆续离开。
一时间殿外又变回安静。
“进去吧!”白黎宣率先开口,他方才的话算是直接告诉了众人两人的关系,也不知是好是坏,但终究会被知道。
风宁霜勾唇,“谢谢。”
她转身进屋。
君清夜侧身睡着,她便在床沿坐下,直直凝视他。
心中思绪杂乱,她贝齿咬住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