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决定了吗?”
极北之地,冰寒之地,乐颜站在那女子的身后,再三犹豫不决,却终是唤住了那女子,问她道。
那身着单衣的女子没有回头,过了好久她收回自己的目光,低声道:“我若不去,他如何?”
一句话,便是止住了乐颜的问话,她没有办法回答,神色却充满了感激之情。
暗夜月暗淡淡勾唇,几步便是踏上了那九龙门之上。她虽是来过这里,却是在她眼疾未好之前,但此刻看这九龙门转眼间被自己踏在了脚下,却又觉得这九龙门也是少了几分威仪。
就在昨天,乐颜看着她在客栈的狭小包厢里,却是朝着她直直的跪了下去。
暗夜月暗正是皱眉,却是听见她声音颤抖,随着眼角的那几行素泪带着恳求对她道,让她救那龙渊澹台的渊主。
起初暗夜月暗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乐颜又重复了一遍以后,她终是问她什么意思。
她自己来龙渊澹台有两个因素,一是困惑,对于那一木匣子的东西;二是担忧,隐隐之中她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望着那哭成泪人的四王座之中唯一的女子,暗夜月暗皱着眉头断断续续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可以安安稳稳的不遭受龙渊澹台的长老们下达的诛杀令,不过是因为,堂堂第九代渊主,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入那轮回台。
轮回几世,那轮回台只消九九八十一日,便可以将其中之人送入轮回道中,消其神智,散其武功,断其经脉,抹其记忆,送入轮回。
然后,龙渊澹台便是可以等待下一世的转世渊主。
而轮回台也是历来,对龙渊澹台之主最大的惩戒。
而如今,姜若却甘愿入那轮回台不过是求其师父——龙渊澹台的大长老,放弃对他妻儿的诛杀令。
这些都是暗夜月暗昨日才只晓的。乐颜说,送姜若进去的那一日,龙渊澹台上下千人以礼相送。
而姜若的心腹却得了他的密令,谁也不可以轻举妄动,静安其便便是。
他这样做,大家心中都是只晓的,不过是,不想暗夜月暗受到波及罢了。
这些事情,她听了好久,又听了好半天。
她才知道,她才知道。
她知道的太晚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她暗夜月暗千里迢迢来着龙渊澹台是为了什么了。不过是,为了偿还一个这么多年默默欠下的债。
思绪回了过来,她抬头,脚下踏着渊澹台的九龙门。
十里传音,响彻龙渊澹台里里外外。
“暗夜家第七代家主暗夜绝昔,拜会龙渊澹台渊主!还请一见!”
声音传便了整个龙渊澹台,待众人纷纷赶到之时,之间那平日里威严的九龙门上竟然站了一位单衣的女子。
女子一双血瞳,似血欲滴,神色桀骜——似乎当年那个暗夜家的第一人又回来了。
“究竟是谁敢来我这龙渊澹台闹事?”良久,一位黑衣老者头戴帽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由于帽沿偏低,没有人看得见他的容貌。
但这样一身打扮在龙渊澹台却是所有人都明白的。
这便是刚出关的大长老——也就是当今渊主的师父。
来人一来,便是一路的人行了一路的礼。
暗夜月暗定定的看着来人,没有说话,只是两人神色在空中相交。
那一瞬似乎硝烟将起!
“看来或许是我龙渊澹台沉寂太久了!本尊倒是要看看何人敢来这龙渊澹台撒野!”那黑衫的大长老,低沉的声音响起,话语却像一把锋利的剑刺向暗夜月暗。
“何人?方才我不是说了吗?莫非大长老年事已高已是五感模糊了?”暗夜月暗话中毫不留情。
“黄毛丫头倒是伶牙俐齿!巧言令!”大长老冷笑:“说罢,暗夜家主今日可是有何指教?”
暗夜月暗淡淡道:“指教谈不上,我不过是来见一见龙渊澹台的渊主罢了。他人何在?”
大长老神色变换了几分,嘲讽道:“你倒是有脸来找他?你可知你会了本尊此生最完美的作品?因为你!才让他有了瑕疵!”
大长老的话却是让暗夜月暗微微一怔,仿佛有一瞬间的窒息,不过很快她又调整过来。
“让我见他!”暗夜月暗看着他双瞳如血。
“用血瞳来威慑老夫吗?”大长老瞥了暗夜月暗一眼,但却似乎没有受到么威胁。
“若是本尊偏是不让你又如何?更何况,你以什么身份去见我的好徒儿?老夫可是听说,你们相处之时,你可并未给他几分好颜色。”
“我……”
那一句一句的话,说的尖锐却又是事实。
暗夜月暗握紧了拳头,又是松开,末了,似乎是放下了什么,她镇定的看着大长老,语气分毫不让:“我!我什么身份!我以姜阳帝妻,姜若之妻,凝若之妻的身份来见他!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他是谁,我皆是他妻!”
“你们若是不让我见他,我便是今毁了你千百年的龙渊澹台又何妨?也让世人看看,你们这高高在上,玩弄天下神圣不可侵犯的龙渊澹台若是被我拉下神坛又如何!”
“你这是找死!”大长老也是被暗夜月暗一番话戳的怒了,何时竟有人敢这样同他说话?
“也好!”大长老怒极反笑:“我给你一个让姜若结束轮回的机会。”
“你死,他生!”
四个字,铿锵有力的朝她正面扔了过来。
暗夜月暗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以命换命的事情在他们之间经历了不只一次。
见她沉默不语,大长老讽刺道:“怎?惜命了?他能为你舍命,你倒是不愿意了?”
大长老缓缓走向那九龙门,一句一句的道:“我便是劝过他,那样不值得。龙渊澹台也不值得。我们没有必要因为你和他的情劫纠葛重新再去培养一个新的渊主。他已经很完美了,如果说,当初他不动情。”
“为什么?”暗夜月暗不解,她勾唇讥讽道:“莫非龙渊澹台的渊主九世都应是和尚命不成?有没有家室又如何碍了你们的道?”
“看来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大长老的话意味深长。
“以上九代渊主,历九世劫难,次次皆为情劫。而每一次,都让龙渊澹内部四分五裂,基业根基动摇。长此以往,我龙渊澹台如何得以长存,如何得以平定天下?所以莫怪我龙渊澹台无情。是因为,他渊主成大事者,本应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