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汉一行十个挑子准时来至U龚老汉饭店,司君对姜大汉说你告诉挑力,三分钟吃完那碗面条,打个点心,到了城里把姜装上船了,我在狮子楼大饭店请他们开早饭。”
早准备好的面条不冷不热的J夫们三五几口咽下肚里J起皮篓就开跑。司君示意曹仁武跟上挑子。
店小二是大观音山地下联络站的交通员,马上过来把碗筷收拾了,只留下了司君和两个国军仍在喝酒的现场。
约莫过了一杆烟的工夫,从大观音庙里出来两个国军,朝吊楼子这边走来。司君忙推醒两个醉倒的国军,小声说老总,查哨的来了!”
“他妈的!今晚怎么来得这样快?”听说查哨的来了,两个醉兵酒醒了大半,嘟脓着抓过子弹带系上,颤颤悠悠地背起枪正要出门,司君掏出二十个铜板,分给两人说朋友,拿去买盒香烟。”两人见钱手也不抖了,放进内衣袋后,一个国军说:“老板,你们放心地走吧,前面有啥麻烦你只管来找我。我们就住在石牌楼院子。”
另一个睁开醉眼说对的!老板,他是班长。”
“好!”司君说完走到对面楼上旅馆,躲在窗户侧面看动静。
查哨的两个国军走至U吊楼子前,看到有两个当兵的往下走,高个子命令站住!
班长站住转头一看,忙问:“排长,你们来了?”
“你们喝酒了?”排长走拢闻到气味,斜眼看了桌上三个空盘和两双问。
“是的。”班长回答,“下哨了来的。”
跟排长来的那个指着下面的哨位说排长你看,哨位上有人。”
班长跟着望去,看见哨位上果然有个兵站着,才悄悄揩了额上的冷汗。
“有人过卡子吗?”排长问。
“没有!”班长理直气壮,挺胸回答。
“你给我听清楚了!”排长对班长训话,“上峰刚来电话冽马上加哨。
每小卡四人,大卡一个班。严防高梁山游击队,这几天他们可能有行动!”
“是!”
“回去目垂觉吧!”排长说完带着同来的国军朝龚老汉楼上喝酒去了。
司君听了心里一惊前面的卡子有麻烦了!”赶紧出了后门,撵姜大汉的了。
天亮了,司君爬上观音桥拱顶才看到姜大汉一行,他叫挑夫们停下休息。指着老马垭口对曹仁武说:“你是外地口音,随大家一起走过卡子怕被国军看出破绽。你先过卡子,说是进城买东西,不会有什么问题。过了卡子,那边有座平桥叫驷马桥,过了桥左拐进双河店街上,找个茶馆喝茶等我们。”
不出司君所料,打思手的曹仁武过老马垭卡子时,国军没有问一声。
司君看到曹顺利地过了卡子,才带着姜大汉一行往老马垭去。
老马垭垭口上,右手路边有个茅草房饭馆,对面是个大鱼塘,大鱼塘东头有个青瓦屋平房杂货店。司君爬上垭口,发现守卡的国军果然增加了,看样子不止一个班。
“干什么的?把挑子停下检查!”姜大汉一行刚上垭口,执勤的国军就吼上了。
“老总,挑点姜种去城里卖。”司君上前递上香烟回答。
坐在饭馆喝茶的一个少尉军官走来对司君说:“早啊,老板?”
司君又递给少尉一支烟笑着说:“这姜种得赶时令,晚了不好卖。”少尉接过烟,看了好一阵烟上的牌子才点上说对不起,这几天高梁山游击队有点小动作,上峰命令我们要严加盘查!”
“姜大汉!大家放下衫仔,请国军检查。”司君回头对姜大汉说,然后头朝鱼塘边一偏。姜大汉会意,马上靠塘边放下挑子,后面的跟着靠塘边放下。
司君掏出两块大洋递给少尉说长官,这点小意思请笑纳。等我卖了姜种回来,再孝敬你!”
“十挑姜种能卖多少钱?”
“十块大洋。”
少尉把大洋放进衣袋,笑着说:“算你老实,有这点够了,快挑走吧!”
姜大汉一听,挑起篓子正要走一“停下!还没检查,往哪里走?”一个国军上士跑出来拦住。
司君装作吓得一退,就把姜大汉挤至U塘边去了,姜大汉装作站不稳的样子,将挑子往塘里一思,挑子就在没人看得出的用意中落到水里去了。
“老总要检查,你们都把篓子空出来吧!”司君一把抓住几乎落水的姜大汉,对后面的?夫说。
挑夫们按司君说的,都把皮篓翻了个底朝天。
“蒋排副!你他妈的吃错了药呀?”少尉气极指骂上士说,“老子放了行的,你作什么梗?”
蒋排副看着散在满地的种姜,傻了眼不敢再吱声,两眼直直地盯着水塘。
司君见状心里一惊:“30支短枪、5000发子弹全在那两个篓子里呀!”他想起了爷爷讲的打退不如吓退的故事,笑着问少尉:“长官,水里那挑我去摸起来让上士看看?”
“让他看个球!”少尉有恃无恐地说,“老板,你赶快摸起来走吧,我们内部的事你莫管!”
姜大汉一听,“咚”跳下水就把挑子摸起来了。司君揭开盖子指着上面的姜对上士说老总,你看看全是姜种!”
少尉斜了一眼湿透的皮篓,看着发白的种姜赔笑说:“泡了水怕卖不起价钱了吧?”
“没关系!”司君也笑着说,“当菜姜,贱点卖吧。”
上士心亏,没敢再看篓子。
“好了,你们决走!”少尉说。
“谢了,老总!”司君带着挑子走了。
曹仁武担心着枪支、弹药,走过鱼塘后,在杂货铺后坎子下的茅厕后面躲起来了。刚才司君应付盘查的那一幕,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当看到国军上士拦住姜大汉要检查时,曹仁武几次提枪要冲下去救援,想起来时一号再三交代,在开县地盘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听当地党的负责人的指挥,不可乱闯,这才没敢再动。等司君带的挑子快到驷马桥时,曹才飞步赶往驷马桥。
“你怎么走到后面了?”司君问赶来的曹仁武。
“我去杂货店后的茅厕解手,看到你们遇到了麻烦,就没再走了。”曹。
双河店街口,过了木板桥。司君对姜大汉说我挑你的挑子从较场坝绕到老关嘴上船。你带着曹老板奔西门,进西街照直走。到衙门口有个抗战阵亡将士王润波纪念碑,正对碑的另一条街是南街。向右走几步,左大街是东街,向左人东街,直插东门码头找至U恒庆森药号趸船,就在附近等我们,注意观察城里动静。”
“好。”姜大汉带着曹仁武走了。
等姜、曹找到恒庆森趸船时,司君早等在船上向他俩招手了。
“幺老板,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曹仁武对司君表示歉意。
“不晚,不晚。”司君对姜大汉说,“刚装完船,你领着他们去恒庆森药号,给半边街的谭家药铺挑药。”
司君见姜大汉带着挑力上了老关嘴坡上,才带曹去见押船的戴管事。一切交代清楚后,司君说:“戴管事,拜托了!”
戴管事笑着对曹仁武说:“曹老板,你坐我们扈三先生的专船,莫说小江一带没人敢动,就是西上重庆、东下宜昌的川江地面也无人敢动的。”“区区几种姜不值一提,”曹仁武说,“只是这栽种季节怕误了农时,耽误一年的收成!”
“扈三先生早有交代,”戴管事说,“司先生的货先送到,再运我们自己的,决不会误时的。”
司君看着曹仁武放心地说好!曹老板,那我们两下一请!”
装种姜的船箭一般地冲出夹马水驶向彭江……
司君站在船上看着远去的姜船,仍然放心不下。扈三先生从码头上过来,握着司君的手说:“幺老板,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坐小船走吧?”
“去哪?”司君惊问。
“跟着姜船走!”
“你也去送货?”
“你三哥的货,我能不亲自去送吗?”扈三先生附耳说,“胡兄弟押的快船刚过文峰塔,也是老三的货哩!”
司君深含感激一久久不舍地握着扈三先生的手,深知胡麻子押送的是那80支长枪和子弹!
扈三先生松开手,看着面有难色的司君说:“你有不便,我先请了!”司君的热泪夺眶而出:“扈三先生拜托了,历史不会忘记您,人民不会忘记您的!”
荡草场地处长江南岸山区,距县城一百多里,离川纵七曜山司令部吐祥近百里。市面不大,不到百户人家,因远近无街市,不管冷场、热场都很热。
荡草乡公所设在荡草场下场口的关帝庙里,乡长朱其胜人高马大肥头大耳,人们背地里都叫他“朱肥猪”。这个人,面善心狠,收捐收税毫厘不让,抓丁要粮,逼得老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数不胜数。就连县上每月发给乡丁的两个铜板的饷钱,他也要设赌局把它弄到自己的腰包里。无怪当地的老百姓说:“连地皮都想刮一层的朱乡长,卩自卩个不肥啊!”
最使朱其胜肥上加膘的,莫过于这几天从四面八方抓来关在乡公所里的五十六个壮丁。这些人中,不少人质家荡产将钱全数送到他的手上,想放出自家被抓的亲人。分文未得到的文书透露,就两三天朱乡长就得了上百石的黄谷。
“更可恨的是,朱其胜得了赎金还不放人,以种种理由搪塞家属的追问。实贝儿一直盘算着凑齐六十个整数,好一齐送到县上向县里要壮丁征集辛苦费。”侦察员回来向司仲报告说。
……夜幕刚落,荡草场关帝庙海坝上的赌场灯火通明。听说是昨晚来了一帮夕卜乡赌客,朱乡长赢了大钱,今晚格夕卜加了一盏煤气灯。
人怕出名,猪怕壮!
朱其胜这条肥猪做梦也没想至U,厄运会在这灯火辉煌中,从天!
“单!”
“双!”
“开!”
坐在赌局正中的朱其胜兴高采烈地喊叫着:“开,开,开!”
此时,头上包着蓝布帕子,嘴上贴着小胡子,化装成烧炭工的司仲带着小队长以上的干部小分队,冲进了毫无戒备的关帝庙。
“不许动!”司仲一个箭步飞到朱其胜右侧,左手的枪口顶住他的后脑,右手举枪朝前由左向右一划,操着鄂西口音说:“大家不要惊慌!我们不会伤及无辜!只要不乱动,听我的指挥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海坝里鸦雀无声,只有煤气灯在“吱吱”地燃着。
朱其胜听完,细看大门早被游击队封锁,再用余光看了看左右,两边的保镖也早被游击队员下了枪,才筛糠似的下矮庄说兄弟,既是这样,
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只要我朱其胜能办到的,样样依从!”
“报告一号:四十一名乡丁参赌的十名、在后殿看押壮丁的三十一名全部缴枪押在后殿,被救壮丁只有五十五人!”川东游击纵队七曜山支队矿工大队大队长苏达月,向司仲大声报告战况。
“壮丁怎么少了一个,朱乡长?”司仲下了朱其胜的手枪大声问。
朱其胜没想到自己精心安排隐蔽在后殿的重兵,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瓦解了,一下子面如土色,吞吞吐吐答不上司仲的问话。
“快交代,不说我毙了你!”苏达月吼道。
“那一个,被,被,被一”一个保镖欲说又止。
苏达月:“被帷?不要怕快说!”
保镖:“被一朱一乡一长一打一打一打死了!”
朱其胜:“不一是一我打死的,是乡队副打死的!”朱其胜辩解:“我愿抚恤。”
苏达月:“乡队副呢?”
朱其胜:“回家看老娘去了。”
司仲你如何抚恤?”
朱其胜:“出十个大洋慰其老小。”
苏达月:“十个大洋买条命?”
朱其胜二十可否?”
苏达月:“不行!二百!”
朱其胜:“好,依你们,二百!”
“二号,把壮丁、乡丁都带到这里来!”司仲对苏达月说。
“是!”苏达月转身去到后殿,把人分成两队,让壮丁队走前面,乡丁队走后面,有条有序地来到海坝,他再把参赌的和看赌的分开,成四块站着,然后报告一号,人员全部到齐,请讲话!”
“乡亲们!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七曜山游击队,今天奉命来解救被抓的五十六名壮丁。可惜我们来晚了,被乡公所打死了一名。朱乡长说他愿意出二百大洋,抚恤家属。”他转头问朱其胜,“是这样吗?”
朱大声回答是这样!我愿出二百大洋抚恤家小。”
“大家听见了?”司仲问。
“听见了!”下面只有一个人吱声,其余都低着头。
“请大家作个证!”司仲说,“限定三日内,朱乡长将钱送到死者家里。这就是吸血鬼杀人的经济代价!以后再有祸害乡民者,我们一定严惩不贷!”
司仲转而对壮丁们说:“乡亲们,你们没有罪,朱乡长把你们抓来送到前线去为地主老财、乡长、县长、蒋委员长卖命,替他们打人民解放军。人民解放军是共产党领导的,为我们穷人打天下的军队。共产党来了为大家打土豪、分田地,你们愿意去为那些富人卖命吗?”
“不愿意!”壮丁齐声回答。
“那一我们马上放你们回家,好不好?”
“好!”
“二号,送他们出山门。”
“是!”苏达月走过去对壮丁们说,“大家跟我来!出山门前按队形两人一伍,不得拥挤,乱了大家都走不脱!”说完指定两人带头,后面自觉跟上,不到五分钟壮丁全出山门踏着月色跑了。
司仲转向剩下的人说:“乡丁们、乡亲们!朱乡长开赌局是变相搜刮民财,大家以后不要再上他的当了。你们身上现在存下的钱,我们也不搜身,拿回家去过日子吧!朱乡长的赌资,我们要没收!”说完示意送人回来的苏达月,小分队马上撤离。
苏达月走到前面讲话朱乡长!我们马上要再见了。你带着海坝上所有的人等到天亮,有人来通知你再叫大家出门。否贝儿,炸死了自己负责!我们在庙上所有进出的门上,里外都挂上了炸弹,拉火索都挂在外面墙上,有敢开门和翻墙跑的,随时都会绊上拉火索送你上西天!如果出事,我拿你是问!”
“不敢!”朱其胜壮胆问,“大家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乡丁和赌徒们大声回答。
朱其胜松了口气那就好。”
“报告!”李继良跑来小声对司仲说,“一号,我把运战利品回去的麻大队长他们送了三十多里,刚好碰上带人来接应的四号,才返回来的,一切顺利!”
“你回来干啥?”
“接你!
“快去通知警卫上、下场口的一小队马上撤退!”
“是!”李继良迅速奔出山门。
“撤!”司仲下令。
苏达月让过司仲断后,从容地将一捆假手榴弹挂在山门里边,把拉火索系在线上,线从门扇上方伸出,然后慢慢关上山门走了。
海坝上的数十双眼目青,都目了在了那捆假手榴5単上,朱其胜和乡丁、赌徒们则全神贯注在那根引出的拉火索上,生怕它有一丁点动作……
皓月升空,游击队员们轻步奔出荡草,生怕打搅了场上百姓的睡梦!
……“朱乡长!赶快来拿信!”
朱其胜从惊魂中醒来,眨了几下眼睛,才发现天已大亮。看着倒在海坝上横七竖八、龇牙咧嘴打着呼噜的乡丁、赌徒们那副狼狈的样子,嘟脓着小声骂道:“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山门边,睁大眼睛一看:“真怪,明明挂在门扇上的炸弹、拉火索一啥时候没有了呢?”
他忙蹲下,捡起从门缝中塞进的信,一看:“开门回家。”
朱其胜打开山门,拿着纸条返回正殿站在关帝爷的塑像前,哭丧着脸背对海坝上的人叨念着:“大家请回吧,我朱其胜再也不敢开赌场!不然,我这颗项上人头怎么向小胡子交代?”
“小一胡一子!”一如闪电雷鸣般一下将海坝上的人击醒。
“小胡子来了呀!”大家“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疯狂地喊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打着寒颤、哆哆嗦嗦地涌出了关帝庙……
苏达月带着小分队回至U黄营厂时,天刚蒙蒙亮,东方文秀早已把包谷干饭煮好了。
开饭前,一大队政委古林森站在队前讲话同志们!吃完饭,第一项工作是清理枪支、弹药。第二项,清点钱物。就是把朱肥猪受惊时,乱抓到口袋底倒在地上被大家捡起的大洋等都交出来。一号命令由二大队麻奔义大队长负责清点登记、擦拭枪弹。副大队长陈易德登记钱物。两项工作就在这个屋子进行,吃完饭就开始。大家不要离开,明白吗?”
“明白!”
人说“女人吃饭个数,男人吃饭个舞”,小伙子们一顿饭几舞几舞就了。
缴获的枪支,除朱其胜和两个保镖的三支手枪夕卜,其余41支都是步枪。子弹当时就分装在两个口袋里,很快就清点、擦拭完毕。枪支整整齐着。
麻奔义清点、登记完枪弹关上门,转向西墙边对坐在桌边的陈易德说你清点我身上的东西吧。”
“你个人清啰,有多少我登多少嘛!”陈易德拿起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