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水的飞机一落了地,何牡丹便强行开了她的手机。
两个人的手机放到一块儿,提醒的声音,不断响起。
李心水有二十七个未接来电,何牡丹是六十八个。
这夸张的程度……“哎呀,我去。”何牡丹道:“心心啊,看来,咱得找个专门接电话的。”
李心水已经戴上了墨镜,挺酷地道:“要不是《倾国》还没有拍完,我真想换个发型,换一个‘闲人勿扰’的高冷发型。”
“得得得,我给你约最顶级的发型师,戏一拍完,咱就换发型。”何牡丹摇着手机,“这里头肯定有约你采访的,做节目的,你就跟我说说,你做不做?”
“不做。”李心水道:“我得维持高冷的形象。”
“滚一边儿去。”
两人说笑着出了通道,李心水比何牡丹高了几公分,视野也比她开阔了一点点,一眼就看见了很大的一抹蓝紫色,她知道那是勿忘我的颜色,心中惊喜。
她径直往那边走去,何牡丹还道:“我的姐,咱从那边的门走。”
“蒋渔。”李心水小声道。
“哪儿呢?”
“拿花挡脸的那个。”
何牡丹扫了一圈,看见那束超大的勿忘我时,瞪大了眼睛。
“你们家蒋渔也挺执拗的,送花只送一种。”
李心水道:“我对花香过敏,勿忘我基本没有香味。”
“我去。”何牡丹真是服了蒋渔,转头又道:“心心啊,我觉得你真得非他不嫁了。”
可不是,有一个这样的男友,还怎么能看的上其他的男人。
这个时候,李心水已经朝着移动的花束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他的跟前,偏了头去看。
看见的是——
一边嘴角先上扬的蒋渔。
现在是下午的三点多钟,飞机场里人来人往,没有拥抱,没有热吻。
何牡丹看了一边脸上写着“克”,一边脸上写着“制”的蒋渔,连续看了好几次,眼神里的意思很分明“我就看看不说话”。
蒋渔开了车来,他让李心水和何牡丹先上车,他一个人给她们搬行李。
何牡丹坐在后排座上打趣:“心心,你们家蒋渔男友力max啊!我都有点儿动心了,要不要让他也给我介绍个运动员做男朋友。”
蒋渔开了车门,刚好听见这句,接道:“那容易,我师弟就是现成的单身狗一条,有八块腹肌,身材完美,这个全国人民已经提前帮你鉴定过了。”
何牡丹赶忙摆手:“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蒋渔坐在了驾驶位上,回头道。
何牡丹已经红了脸,她说不出原因,支支吾吾道:“反正就是不行。”
“得,我回去就把你的答案告诉陆芒。”
“不行。”何牡丹喊道。
蒋渔已经转回了头,轻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是不如我们小河省心。对吧,小河?”
其实他家的小河啊……真的一点儿都不让他省心。
可话不能那样说不是,惦记的人多,也只能说明他的眼光比较高而已。
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动不动咱俩来决斗就可以解决问题”的时代,所以有些人的存在就成了一件特别膈应人的事情。
——女有沈娇,男有赵精于。
蒋渔把她们送回了家,还没有进门,何牡丹就接到了一个饭局的邀请。
邀请人是盛期文化传媒公司的宣传部主任,何牡丹在盛期公司上了五年的班,和这个新近上任的宣传部主任木小青仅有一面之缘。
她和李心水说:“这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可盛期的人,咱们最好不得罪。”
盛期文化传媒公司,是这个圈里的老大。
一年只出产两三部电视剧,却绝对是大牌云集的精品。
一年出产十数部电影,和一些名导签的都有产量协议。
哪个圈里都有推脱不了的事情,像蒋渔,上面还有总局压着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可有些时候规矩也能把人困的死死的。有些规矩会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他们把持着生杀大权,却并没有一颗豁达的心。
李心水道:“你先大概问问她所为的是什么事情?要是谈合作就去,要是为了那事儿来的,我不去。你把话传出去,就说我声明已经发了,自然是手里有能够证明我声明所说属实的东西。他不动,我不动,我并不是做事不留余地。”
已经打了人家的脸,还说已经给人家留了余地……这还不如不留余地呢!
赵精于的心该有多疼啊,不过心还是没有脸疼。
蒋渔一直听着,并不发表意见。
他手里也有一张牌,来自于他新交的朋友游艇。
那哥们说起来,还挺够朋友的。
昨天便给他发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的拍摄时间就是去年的奥运会期间。
游艇拍到了赵精于的动向,因为只拍摄到了饭局,没能拍到那种夜会的照片而不了了之,存在电脑里成了死档,不曾想,今年就爆出了李心水的事情。
游艇翻出照片前后一对比,照片上拍到的饭局正是赵精于约了李心水。毕竟那个时候,李心水还籍籍无名,所以游艇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照片拍到的是李心水还带了一人赴约,照片上显示的时间进去和出来只相隔了二十分钟而已。
而且出来的特别慌张,还有人出来拉扯,但因为是白天,她们跑到路中间拦了出租车,绝尘而去。
游艇给他照片的时候说了,天汇公司正在打听有没有把柄落到各路狗仔的手里,要花大价钱买断。
蒋渔一听,自然说要意思意思。可游艇又说了,“你要再这样,咱俩就不是朋友了。”末了,临挂电话的时候,他还说:“有事你说话,反正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挺任性的选边站,蒋渔只好说过几天一定一块儿吃顿饭。
不管是什么圈里的关系网,都是一样,谁还没有个求人的时候。
蒋渔猜想,游艇想从他和小河这儿得到的可能是一些独家的采访或者是消息。
得,情领了,总有要还的时候。
蒋渔掂量着要不要把照片的事情告诉李心水,他手里的照片,加上她手里的录音,绝对是个绝杀。他是个运动员,在赛场上从不会给人留余地。就是生活里,也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
关起了房门,蒋渔道:“给你个机会一劳永逸,让你绝杀赵精于,你要不要?”
李心水回头看了他一下,问他:“你理解的绝杀是什么样的?是像你们赛场上你赢了别人,但是下一次别人还是能和你一样参加比赛的那种仅限于一次的绝杀?还是彻底绝杀,让他再无还击之力?这么跟你说吧,我也考虑过,干脆把录音笔里的内容公布,这样是可以给赵精于带去一定程度的打击,但并不致命。告他,可能都不足以量刑。他不是明星,即使名誉不好,但我相信仍然会有其他的人愿意签给他,这世上不乏想要付出一切上位的人,到时候他依旧是这个圈里的大佬,那时候我的本钱有多少还不得而知,但底牌已经没有了,我不觉得那样的局面会比现在好。我是个大人了,我觉得我应该选择对我最有利的局面。”
有些话,真的,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丧气。
她叹了口气:“蒋渔,虽然哪个圈子都不如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但真的,我呆的这个圈子有些东西可能真的是最不堪入目的。不瞒你说,我从没有痛恨一个人像痛恨赵精于那样,不仅仅是他对我人格的侮辱,我痛恨他让我觉得我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成了笑话,我也感谢我自己挺住了,最终并没有迷失。可以说,我有多感谢我自己,我就有多痛恨他,但我仍然选择等待最佳的时机。对待他,我落井下石都可以。”
“对,我想要的就是让你做好落井下石的心理准备。”蒋渔意有所指地道。
李心水没明白什么意思,恰逢蒋渔也不准备说明白。
她去卸妆,他去买菜。
蒋渔买了新鲜的桂鱼,准备做清蒸桂鱼。
已经是素颜的李心水进了厨房,给他打下手。
就好像是老夫老妻。
一个人要是洗菜,另一个人就会切菜。
一个人准备下锅,另一个人会立刻打开油烟机。
话不会多说,连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对视的一瞬间,两个人情不自禁亲在了一起。
蒋渔的手里,还拿着菜刀,桂鱼因为神经反射,还会动动尾巴。
李心水的手里还握着洗了一半的葱,水龙头的水还在哗哗流个不停。
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在这一刻静止的。
两个人亲了很久,不是那种非得“咬死”对方的激吻,一点儿都不激烈,但是就好像黏在了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何牡丹看了会儿电视,还吃了几片薯片,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她是想去问问什么时候能吃饭的。
吃了两个月的盒饭,真的吃腻死了。
“你们!太过分了!”
何牡丹站在厨房门口,下意识捂住了眼睛。
好吧,这个吻到此结束了。
蒋渔扭头继续收拾桂鱼,李心水低头继续洗大葱。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个小时之后,做好了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何牡丹还是闷闷不乐的表情。
蒋渔道:“怎么了,羡慕嫉妒恨了?”
何牡丹白了他一眼,没吭气。
蒋渔又道:“我下回来的时候把陆芒带过来。”
“带他来干什么?”
“我和小河亲热的时候,你可以……揍他。”
何牡丹叫道:“心心,管管你们家蒋渔!”
李心水觉得陆芒好像对何牡丹有点儿意思,要不然蒋渔也不会和何牡丹说十句话里就有九句离不开陆芒。
她吃了口饭,当没听见。
惹的何牡丹咬牙切齿:“叛徒。”
蒋渔摇头晃脑,还给李心水夹了一筷子桂鱼,很得意。
晚上蒋渔没有留宿,即使留宿了也不好住在一起,他依稀记得两个女孩合租条约的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带男朋友过夜。
出了门,他便想,总这样也不行,他原先买的房子,是该装修了。
奥运冠军置房产,这是多平常的事情。一为投资,二为了自己将来考虑。
他在旖旎城一共有三处房产,一处是奖励的两室一厅,就在离游泳中心不远的地方。还有两处在同一小区,一套是用于投资的三室一厅,一套是觉得自己或许会住的上的联排别墅。
他在考虑要先装修哪一套。
还在考虑怎么给小河制造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男人嘛,像这种事情,总是要多考虑一些的。
李心水收拾好了碗筷,也收拾好了自己,在想蒋渔的话语。
她总觉得蒋渔又要为了她做些什么事情,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她想了又想,跑到何牡丹的房间,两眼放着光:“牡丹,咱们接几个采访吧!就接那种收视率高的,直播也行,做综艺节目也可以。”
“你想干吗?”何牡丹从床上一跃起来问她。
当然很奇怪,早上还说绝对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综艺的人,到了晚上忽然开了窍。
“不想干嘛!”李心水郑重道:“我想好了,我想要在这个圈子里变得强大,除了红我别无选择。”
不再醉心只做个会演戏的演员了,她要红,红到可以任性,红到不再让蒋渔为了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