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
茹卉一进地牢,就又恢复了之前干净的模样。看上去生活得还挺惬意。
“茹夫人,我有话要问你。”苏宛再次去了,已经是轻车熟路。
两旁的侍卫也会看眼色,自己就下去了。
“放心,这都是我收买的人,和双蕊没什么关系。再说,内围之斗,他们也不想搅进来。”茹卉笑得一脸明媚。
“茹夫人确实好本领。”苏宛点了点头,“茹夫人,我今日前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明知我在王爷心中已经不如双蕊,为何依旧帮我?”
“看来王妃确实信任我啊,敢直接就来问我了。”茹卉一脸闲适,还走几步在草上坐下了,“大概是,我比较聪明吧。就双蕊说的,什么毒害的事情,我根本不信。王妃不可能做这么傻的事情给人留把柄。这不是双蕊在诬陷,就是王妃设的局。最终赢的还会是王妃,我为何要帮输家?”
第二天。
双蕊为了不被发现“装昏”,这一昏,还真就昏了一晚上,连带着睡觉也“昏”过去了。她这一觉逃避得倒是安稳,但她不知道,就在这一晚,苏宛已经与茹卉和韩骁都好好“聊过天”了。
第二天双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想找茹卉聊聊,这件事要是从根本下手,可能还有一线希望!
可是,如果自己去,目标也太明显了些……
然而,就在双蕊犹豫不决的时候,茹卉却自己来了。
“蕊夫人,别来无恙啊。”门被猛地推开,传来了茹卉的声音。
“茹卉!”双蕊见茹卉竟然自己送上门,自然是惊喜的,就好似将死之人看到了一线希望!
此时,贺隐书房。
“王爷,奴才听说蕊夫人醒了,王爷可要去看看?”这人自然又是苏宛之前买通了的下人。
“双蕊醒了?”贺隐放下了手里的书卷,皱了皱眉,“那你为本王准备准备,马上就去蕊夫人那儿!”
贺隐一来是想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二来……对双蕊多少还是有些关心的。毕竟确实是苏宛下毒害过她。
“是。”那位下人转过身,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王妃说的可真准,看来自己那一锭银子可是到手了。
再说双蕊这里,自然还不知道贺隐会来,对话还在继续进行着。
“茹卉,你这么做究竟是什么意思!”双蕊急于想要劝服茹卉,“难道你就不怕我不救你了?要知道,现在王妃可还是下毒害我的人,自身都难保,可救不了你!”
“这么说,蕊夫人莫非就能救我出去?”茹卉正说着,突然听到了那位下人暗示的轻咳声,于是有意无意地提高了声音,“夫人现在可也不太受王爷待见吧。”
“我现在身上背负的,也无非就是见死不救。到时候我多对王爷哭诉着解释几句,王爷肯定能心疼我,原谅我的!”或许是太急于劝服茹卉了,双蕊也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强调道。
外面正在赶路的贺隐听到里面竟然有茹卉的声音,还说了这些话,不由停下了脚步。
“呀,里面不是蕊夫人和茹夫人的声音么!”旁边的下人还不忘小声添油加醋地惊讶一句,“蕊夫人难道真的和茹夫人有关系?还有,听蕊夫人这话的意思,难道是想利用王爷的同情心?”
听到下人这话,贺隐不由拧紧了眉,想说再继续听听,不要断章取义了。
“那蕊夫人您的意思是……要我怎么做?”茹卉明知故问,有意要引出双蕊的话。
“这还不明白?”双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赶紧就“指挥”道,“你现在立刻就去和王爷说,就说你做这些都是有意诬陷我的,其实就是受到了苏宛的指使!”
“哦!”茹卉似是恍然大悟,“蕊夫人这是想要一边洗脱罪名,一边嫁祸与苏宛?蕊夫人这招确实高!就如当初您让我诬陷您,再被揭发一般。以退为进,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么点小伎俩你也想不到,还真的白和我一起这么长时间。”双蕊被夸了,加上看这事能成,多少有些飘飘然,“那你还不快去做!”
贺隐听了这一大段对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他猛地抬头,一瞬间目光很是凌厉。
“蕊夫人,不必了!本王就在这里,你想让茹卉说什么,我已经听到了!”贺隐“砰”的一声把房门踹开了,“原来,茹卉说的是真的!之前的一切,确实是你一直在算计本王!”
双蕊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还在半空中给茹卉“出谋划策”,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王爷……王爷怎么会来?他究竟听到了多少?双蕊已经不敢去想,许久才咽下了一口口水。
“王,王爷,您怎么……来了?”双蕊努力赔笑,殊不知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爷,贱妾之前说,您不是不信么?”茹卉笑得一脸娇媚,“何况蕊夫人还来了个苦肉计。那贱妾就想说,干脆就让蕊夫人自己说出来吧。只是贱妾还怕蕊夫人醒了王爷不会来看呢,现在看来,王爷倒是对蕊夫人关心的紧啊。”
茹卉语中满是嘲讽,说得贺隐脸色也有些不好看。确实,他竟然还真被双蕊算计着了,就在前一刻,他还是对双蕊满怀关心。
“王爷,您,您不要听茹卉瞎说,她是,是苏宛的人!她是来陷害我的!”双蕊勉强撑着,但愿王爷没有听清那么多……
“蕊夫人啊蕊夫人,你当本王真聋啊!”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贺隐的怒喝,“玩弄本王的心思,你也真聪明啊!”
贺隐几乎是喊出了“聪明”二字,已经明显能看出贺隐眼中满是怒火。
“王爷,您也不看看蕊夫人是什么样的人。”茹卉自然不怕事闹大,“她连丫鬟的命都能用得如此恰到好处,自然是聪明的。”
“对,我差点都忘了这事了。”贺隐冷笑了两声,眼睛直直盯着双蕊,盯得双蕊都有些发冷,“亏我还感到内疚,连你这个凶手都不感到内疚,我居然内疚!蕊夫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
“没有没有!一点儿都没有!”双蕊使劲摇着脑袋,终于想到了个借口,“王爷,是苏宛的药!您忘了我昨天晕倒么?是她的药有问题!我刚刚不想说那些话的!我是被控制的!”
门外,苏宛一直也在偷听着。听到双蕊居然能编出来这种借口,只觉得好笑。居然还有能“控制人”的“毒药”,这双蕊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点。
“是时候进去了?”看苏宛忍不住要笑出来,一旁的韩骁突然凑到了苏宛的耳边,低声呵气道。
“痒!”苏宛压低声音叫了句,忙伸手揉了揉耳朵,“你干嘛?马上就进去了。”
“呵呵。”看着苏宛半皱着眉的模样,韩骁不由低声笑了出来,笑意中夹杂着一种不明状的情绪。
“控制的?”听了这话,贺隐还真疑惑了。他想了想,莫非真有这种药?
“是!就是……”双蕊还想编下去,但苏宛可容不得她。
“王爷,之前下毒的事情,妾身已经找到洗脱我的证据了!妾身适才找您,听下人说您来了这里,妾身便也来了。望王爷见谅。”苏宛在门口现身,高声说道。
双蕊哪里料得到,这些事情竟一股脑地都来了!她本就手忙脚乱,现在更加手足无措了。
“苏宛?”看到苏宛,贺隐仍旧皱了皱眉,“正巧,本王还在说你这药呢。那药不是服用大量清水便好了么?怎么蕊夫人还会晕倒?还有,这药是不是还有控制人的功能?说!”
苏宛听到贺隐这些话,只觉得越发好笑了。她微微笑了笑:“妾身这不正要说呢么。这方子呢,妾身是没见过也没听过,如果真有控制人的功能,王爷这也得问蕊夫人。妾身今日来,是想证明,妾身的药膏内并无任何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你指蕊夫人自己做的这个方子来诬陷你?”贺隐有些狐疑。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按茹夫人说的,蕊夫人可是能自己让别人陷害自己的人。陷害别人,应该只是小事一桩吧。”苏宛摊了摊手。
“有何证据?”看来,贺隐如今对双蕊确实是极不信任了。虽然双蕊编了“控制”的这么个理由,但只需要小小证据就足以把贺隐最后一点希望打倒。
“自然是有。”苏宛把手指向了身后的韩骁,“王爷应当知道,这是五王爷的侍卫,但同时也是五王爷的贴身医师,韩骁。”
韩骁走了出来,对贺隐拱手一礼:“参见六王爷。”
“韩先生好。”贺隐也回了一礼,看来韩骁的地位还真不低。
“韩先生听说这红颜烂肠膏,也十分感兴趣,便想来研究研究这药究竟是何,毒性又是何。”苏宛有意挑衅地看了眼双蕊,“我便想着,也让韩先生为我这药验验毒。”
说着,苏宛从胸口拿出一瓶药:“蕊夫人您看,是这瓶吧。”
双蕊被苏宛那一眼看得斗志有些昂扬。她点了点头:“不错。”
“那韩先生便验验吧。”苏宛将药递了过去。
韩骁从药筐里取出了些许用具,鼓弄了许久,最终转过头对贺隐说道:“六王爷,王妃此药,无毒。”
“无毒?”贺隐一听,当即转了矛头,“蕊夫人,你又在骗我?!”
“王爷,您别轻信她啊!”双蕊忙解释,“她能交出去的药,当然是处理过的!”
说着,双蕊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这里还有当年丫鬟沾的,那个绝对没有作假!妾身请求韩先生再验!”
“好。”韩骁自然是乐得答应。
接着又是一番像模像样地检验过程。最后,韩骁拎起了一根发灰的不知道什么针,叹了口气:“王爷,这里确实有毒啊。”
“王爷!您听到了没有!有毒!有毒!”双蕊几乎是兴奋的,“就是苏宛害我的!就是她!”
听到这个结果,贺隐自然也很气愤:“原来还是苏宛!那韩先生,这药可有控制人的作用?”
“别急,听我说完嘛。”韩骁笑了笑,“这毒挺珍贵的。名字呢,不叫什么烂肠膏,而是叫三日醉。这种毒啊,一旦喝下,会沉睡三日,在沉睡中死去。若不是技艺高超的大夫验毒,多半会被人认为是自然死去的,尤其是对于年长的人。但若只是涂抹,自然无碍。”
“是这样啊。”茹卉冷眼补充了句,“但贱妾可是听说,王妃只是为蕊夫人抹伤药。难道这蕊夫人丧心病狂,连伤药都要喝一口尝尝?”
“茹卉……”双蕊一看茹卉那张嘲讽的脸就来气,但如今重要的不是那个,只能转过头看向韩骁,“韩先生,可是那药分明是红颜烂肠膏,您是不是弄错了?”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医术?”韩骁冷笑了一声,“红颜烂肠膏,一听就是女子编造出来的,若真是毒药,谁会起如此艳俗而又诡异之名!再者,我还未曾听过有什么毒药是涂抹就能让人‘烂肠’的。最可笑的是,清水冲洗就能解掉,根本编得驴唇不对马嘴!”
“这怎么可能!这分明是从苏宛神色掉下来的,不是我编造的啊。这药,也确实是从那瓶子里沾的。那两个丫鬟没理由骗我啊……”双蕊说到最后,已近嘀咕。连她自己都开始心虚了。
“够了!”听完这些,贺隐已经彻底明白了。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双蕊在骗他!无论是茹卉的事情,还是这毒药。居然用内服的药伪造外用的药,还自己编了这么个满是漏洞的药名,简直是——玩弄他到极点!
“双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连这么个满是漏洞的药名,都听不出来!”
“王爷,这些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妾身毫不知情啊!”这回双蕊说的的确是实话,只可惜贺隐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