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他的原因,还是自己身上太烫,总之曲莘烟没有感觉到一丝温度,唯有的是身体相贴带来的浑身难受,似附骨之疽一般。
“一个人?”
那是熟悉到不能熟悉的声音,就在她而后,曲莘烟即使晕晕沉沉也能清晰听见,因为发烧,她的反应比平常慢了好几拍,脑子转过来才回身猛力将他推开。
而后自己也靠在了门板上,用力咬了下唇让自己清醒些。
席深被她推开并没有生气,相反他发现了她身上的异常,一步上前就想去摸她额头。
“生病了?”
曲莘烟看见他手伸来,头一偏就躲了开来,眸光清冷。
“有什么事?”她实在困得不行,却又偏偏要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这冷言冷语成功地让席深拧紧了眉,下意识就关心她:“吃药了吗?好像病的不轻……”说着他又在靠近,曲莘烟却没这耐心来应付他,草草丢下一句“不用你管”就开了门进去。
砰一声,门在他眼前关上,席深摸了摸鼻子后退一步,停在门口。
一进门就甩开鞋子,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就倒在了床上,她实在太困了,眼皮已经阖着怎么也睁不开。
买来的药就这样被她扔在了床头柜上,人却已经沉沉入睡,连口袋里持续不懈的振动都没能将她叫醒。
一轮练习回来,没有如往常般在长椅上看见她的身影,应息迟以为她在附近转,听队友说才知道她刚才就回去了。
眉心微蹙,他拿了手机一看,原来她有发短信给他,将那短信整整看了三遍,他才将手机放回口袋中。
仰头喝水。
瓶装的水冰冰凉凉的,顺着喉口而下,一直凉到了心底,他拧好瓶盖,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太放心。
那感觉越来越深,揪着他的心让他无法专心练习,于是他和队友嘱咐几句,匆忙就朝场外走去。
还是回去看一眼比较放心。
上了楼梯,他快步朝着她房间而去,怎知没先看见她,反而在房门口先见着诸多天未出现的席深。
脸色立刻沉下,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席深几眼,摸着房卡就想去开门。
“应息迟,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声音过来之时他动作一顿,再动之时席深又继续。
“你不是很喜欢相让吗?干脆把她也让给我好了。”
应息迟立刻循着席深视线和他对视,那微冷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凉的透心透底。
席深却不在意,甚至继续火上浇油:“我也很喜欢她,你这么喜欢把东西让给别人,不如把她让给我。”
“席深,你似乎想得太多!”应息迟毫不留情地打击,唇角漾起的冷笑让他的面色晦暗了些。
席深:“是我想太多还是你不敢?”
应息迟却不想和他多说,他急着想进屋去看看,怎知前方席深手臂拦住,耳内又是他欠揍的声音。
“怎么?你不敢回答?”挑着眉,席深极尽一切地挑衅,“你自认为喜欢她,却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你配这么说?”
应息迟没听见席深其他的字,他的脑子里只注意到了生病两字,当下直接绕过席深就开了门进屋。
“她不需要你关心!”
没得到任何回应,反而还让自己一身气,席深觉得自己也是够可以了,他盯着房门看了几秒,忽然右腿用力,一个猛踹在了墙壁上。
心情该死的坏!
一进房间就看见她背对着自己睡着,外套还穿在身上,窗帘紧闭,似是怕吵醒她,他刻意放轻了脚步走过去,俯身去探了探她的额头。
果然很烫。
想想冰箱里好像有冰袋,他伸臂去抱住她,给她翻了个身后脱了外套,又掖好被子才离开。
拿了冰袋和一杯水回来,他站在一旁将自己外套脱掉,顺势带走了外头进来的冰凉,应息迟很快将自己的双手捂暖,跟着坐进被子里将她抱在怀里。
虽然动作很轻很慢,但还是吵醒了她。曲莘烟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动她,那气息才是真正的熟悉,她哼哼唧唧配合地抱住他,不睁开眼声线沙哑。
“回来了?”
回应她的是低沉的嗯,她靠在他胸口,手指抓着他衣角,用了好半天的力气才张开眼。
映入眼帘他关怀的面色,她捂住唇闷声咳了咳,倦怠地眨眼。
“明天不是要比赛了,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没有立即回答他,应息迟方才进来就注意到了床头柜上放着的药,当下一只手揽着她,另一只手弄好了药递到她唇边,柔声道。
“先把药吃了。”
她乖乖地张开嘴,配合地将几粒药丸含在口中,又撑起了些身体,就着他指间的水杯,吞了好几口温水下去。
药吃过后,她重新趴回他身上,手指顺着他手臂而下,慢慢悠悠地握住了他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
“躺好。”他给她纠正了姿势,拿了一旁备好的冰袋,上头被他细心地裹上了一层层的毛巾,足够凉,又不会弄湿她。
滚烫滚烫的额头在碰到冰袋之后很明显舒服了很多,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大眼转了转直视他。
“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休息一下,毕竟明天就要比赛了,别把时间耽误在我这儿。”
话落她手推了推他,但他却纹丝不动,沉沉的目光就这样看着她,平白让她生出了几丝畏惧之意。
正想躲开这样的视线,他的话就紧接着追随而来。
“不舒服也不告诉我?就一个人回去,还骗我?”
曲莘烟给应息迟的短信说的是要去超市买点东西,现下当面被他毫不留情地拆穿,着实有些尴尬,她揪着手指不答。
“如果不是我不放心跟回来看看,你就这样躺在床上睡,是嫌自己病的不够重?”
“生病了也一声不吭,”更是低了头些,他的目光离她更近,紧紧地扣着她的心,“就想让我担心,那么你很成功,我的确很担心,也很自责。”
因为他光顾着练习,连她不舒服生病了都没有注意到,所以他自责,他难过,更是不想回到场地去练习,丢下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我……”很显然曲莘烟没想到他会生气,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阴沉冰冷的他,深藏在心底的小委屈迸发出来,她眨了眨眼藏去眼底的湿意,声音糯糯的。
“我只是不想让你分心。”
她知道他看重每一场比赛,她知道这是他真正喜欢的事业,所以她希望他赢,她希望他多花点时间在练习上,不过是生病而已,她可以自己回来休息吃药。
没想到这样会惹他生气。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说,闷声不吭回到房间,明明买了药却没吃,倒头就睡?”
声声的责问像是一张密织的大网,束缚的她气都透不过来,眼底的湿润怎么也忍不住,哗的一下从眼角流出,沾湿了鬓角的发。
“我……”
一见她流了眼泪,应息迟才发觉自己太过强硬了些,他只是想要让她反省一下,却不舍得让她掉眼泪。
于是软下了心,指腹擦去她眼泪,抱了她在怀里,拍拍她的背。
“好了,别哭了。”
但眼泪哪是说停就能停的下来,她轻声哭的气都喘不上来,软软的手臂慢慢缠住了他的脖颈,瓮声瓮气。
“干嘛凶我……”
这话说的应息迟无奈失笑,他由她抱着自己,大手抚着她的背帮她顺气,还不忘帮她揩去眼泪,口中柔声轻哄。
“嗯,是我错了,那不哭了好不好?”
她嗯了声,渐渐收了眶内晶莹,但手臂却是缠着他不肯松开的,像个小树袋熊一样,黏黏糊糊。
冰袋因为她的动作已经掉了下来,应息迟重新给她弄好,顺势在她身侧躺下,一根一根纠缠住她的手指。
“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嗯?”他也会很担心,也会很自责。
她吸了吸鼻子,往他怀里蹭了蹭,小小地嗯声答应下来。
应息迟这才满意。
本来想让她再睡一会儿,不料她已经没有了睡意,两人索性就靠在床头,开着电视。在此期间他去煮了一点白粥,一点一点喂她吃下。
吃饱喝足,除了还有些难受别无异样,她抱着他的腰笑眯眯地看着电视,小日子也不过这样美好。
她看电视,他就在看她,方才席深的那些话不知为何就在脑海里循坏播放,他并不太在意,却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轻声叫她名字。
她嗯地扬了语调,看了过来。
“其实……”他措了措辞,“我是个隐藏占有欲的人。”所以,他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已经有了她,也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他的了,再也没有人来抢。
突如其来的话着实让曲莘烟怔上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回了神,明白过来他的意思,闭眼抬头在他下巴上轻吻一下。
“我也是。”
她也是和他一样,想法如出一辙。
曲莘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只是靠在他的怀里,就分外有安全感。
应息迟途中给她换过一次冰袋,其余时间就这样盯着她看,不时给她弄弄凌乱的长发。当身侧传来振动时,他也没去看来电显示,自然地就接了起来。
“你好。”
谁知那头空了好几秒,忽然就有人大声质问,微尖的声音让他下意识将手机拿开了些。
那人说:“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