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太阳的第一缕光线射下山崖时,杨淇睁开双眼,口中喃喃自语:“出谷的时间终于到了!”
一个跃身,手脚并用的往山顶爬去。这次的速度,显然比上次要块多了,而且行程也顺利多了。将近一个半时辰,杨淇站在熟悉的断魂崖上,盯了几眼山谷方向,眼中有一丝不舍闪过。
半个时辰后,离红月寺五十里之遥的平来镇上,杨淇熟悉的穿梭在川流不息的人群当中。
这个小镇,以前杨淇下山时经常光顾。可现在,他却有种陌生的感觉。毕竟,过了将近一年的与世隔绝的生活,现在猛一见到这么多人,心里还没有完全适应过了。
不大一会儿,杨淇就走到一家名叫“归来酒楼”跟前,瞥了一眼店主,就径直走向了二楼,在一靠窗的角落里坐下。
望着一路小跑跟过来的店小二,杨淇不等他开口,就吩咐道:“一斤黄酒,一碟花生。”
闻言,店小二脸上的谄笑顿时凝固了,一转身,向楼下走去,嘴里暗自嘟囔:“小穷酸样,穿个破百衲衣,还当自己是哪座大庙里的主持方丈!”
没有理会店小二,杨淇被提醒了似的,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禅衣,摸了摸这大半年长出来的头发,苦笑了一下。
自己这般形象,也怪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直到今早,走出山谷,杨淇才猛然想到:“无论是寻找灵气充沛之地,还是打听一些消息,都得寻到一些同道中人才行。”
可是自己孑然一身,如何才能找到同道呢?想了想,丝毫头绪也没有。
就只好先去人多的地方碰碰运气,而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当属酒楼青楼之类的。
至于青楼,杨淇连想都不敢想。就这样,杨淇急匆匆地赶到,最近小镇的酒楼,根本来不及改善自己的形象。
在酒楼上,杨淇扫了一眼四周,没有任何奇特之人。他连忙运起感应诀来,也无法感应到有灵力波动的可疑之人。
他略感失望,当下将一股灵气提起,齐聚四神聪,各种嘈杂的声音,顿时像敲鼓似的向杨淇涌来。
这是《五行法术入门》里,记载的一个小法门,可以增强自身的听力。没想到在这儿能派上用场。适应了一下各种喧闹的声音,杨淇对周围五十米内的声音,进行仔细地分辨起来,期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大半天的功夫,侧耳倾听的杨淇,就皱起了眉头,苦笑地摇了摇头。
东侧桌旁,两个官差模样的男子皱眉叹息,好像刚抓到手的汪洋大盗跑了。
西侧桌前,几个统一灰袍男子,正商议着抢一个叫“小翠花”的青楼女子回山,当五压寨夫人呢!
至于其它几桌,一楼及街边,所听到的不是东家寡妇上吊,就是西家生了个胖儿子的一些杂事。
这要是放在以往,杨淇会很兴奋,对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会听得津津有味,也会为自己能听到这些秘密而高兴。可现在,对这些杨淇确实提不起半点兴致。
正当杨淇有些不耐,站起来想离开酒楼时,从楼梯口走上来一老一少的两个人。
这一天见到的都是普通凡人,毫无奇特这处,而上来的这两人,一看就奇异之人。这不由得让他的脚步一顿,又坐回原来的位置。
新上楼的一位是老妪,佝偻着腰,满面不正常的坨红色,一步咳三下地停驻在楼梯口。旁边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一只手搀扶着老妪,另一只手正不断地拍着老妪的后背。
这一老一少奇异的组合,顿时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似乎是感应到了众人惊讶的目光,突然,老妪停止了咳嗽,一抬头,眼中精光闪烁地扫视了一圈。
顿时,那些瞅向这老少两人的酒客,像是踩到蛇尾般的一惊迅速收回目光,后背冷汗涔涔,不敢再看一眼。
从老少两人一上楼梯口,杨淇就感受到了两股灵力波动,心中一凛,自顾自地坐下喝酒。
似乎来人和他毫无关系,实际上,杨淇心中又惊又喜,还有一些不安。
这两人显然都是修仙者,一个灵力和他差不多,另一个肯定比他要强,至于强多少,杨淇还真不好判断。
老少两人,见无人再用异样的眼神扫来,就径直地走向了一张空桌前坐下。屁颠屁颠赶来的店小二,似乎知道两人不好惹,低眉顺眼地垂手侧立在女孩身旁。
“上好牛肉十斤,珍珠八宝鸡四只,荷叶粉蒸鸭三只,百年女儿红三坛。”少女清脆的嗓音很熟练地报出菜品。
听少女一些叫了这么多菜,周围的人均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得多大的肚子啊,两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似乎是被老妪先前一眼所震慑住,酒客们这次聪明的都集体沉默了,但那脸上的表情和那合不拢的嘴无不在无声地言道:“真是怪人!”
丝毫没有不在意周围酒客的反应,老妪爱怜地摸了摸女孩的头,低声说:“真是小馋猫,一来酒楼就要大吃大喝一顿,一点女孩的样也没有!”
“我又不像你老,辟谷多年,我还要这五谷杂粮来长身体呢,再说这口腹之欲要是满足了,那感觉...”吐了吐小舌,女孩闭目做了个陶醉状。
看着女孩可爱的样子,老妪眼中的爱怜又多了一分。
尽管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周围的酒客只知道两人嘴唇在动,听到耳里却嗡嗡不清,但当“辟谷”两字落在杨淇耳朵里时,却像惊雷一般。
辟谷,也就不食人间烟火,可以以天地灵气为食。一般要筑基期以上的修仙者才能做到。
“这样说来,这不起眼的老妪至少是筑基期了。”杨淇在心里暗想道。
不大一会儿,女孩就风卷云残席卷全桌,满意地砸了砸嘴,对老妪说:“也不知道杨天机算得准不准,说我们此次出山肯定能成功,可我们找遍附近四五个坊市,也没有寻见治疗婆婆你伤势的灵药。这三日后是最后一站,也是最偏僻的一处坊市,难道会有奇迹出现?”
“也许吧...”老妪似乎不愿多说这件事,想了想,转移话题问道:“我看你刚才从那间药铺出来,故意落后我两步,偷偷地用换物术将一块石头放进装金刚草的药屉里,你想干什么?金刚草,这种凡间野草对我这伤势一点用也没有!”
“我看不惯那掌柜将金刚草吹上天的德性,就要把他嘴里的镇店之宝,换成石头!”女孩做了个鬼脸说完,就自己咯咯地笑个不停。好像亲自看到掌柜打开药屉,惊讶发现自己的镇店之宝变成了石头的滑稽场面。
听到这里,杨淇心中一动,用手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
“唉,我的伤这么多年了,在坊市遍寻灵药不得,哪会在一个凡间药铺找到啊!也难为你的孝心,一间一间的药铺寻找。眼看大限将至,唯一担心的是你还年幼,没人看护,我死不瞑目啊!”老妪悠悠地叹了口气后自顾自地说道。
听到这儿,女孩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哽咽地安慰道:“祖母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药的!一定...”
也许是触痛了伤心事,气氛有些凝重,两人在离开酒楼之前没有再说一句话。
目送两人离开酒楼,杨淇也站起身来,从方丈的遗产中捡出一块银锭子,放在桌上,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