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巨大的脸遮挡住了眼前的光线,我看不清丁女的面部表情,她卖力地张大着她的眼睛好让我能看清她是以什么眼神看着我,而我能看到的就是一块巨大的肉排像是被人使劲地用刀子划出条缝,缝里藏着是什么我看不清。
她弯下她肥胖的身子,伸出她柱子般粗大的手扶起了我低垂的头,我俩眼无神地看着她,头还是晕晕沉沉的,她一字一句地对我说着的话,我一句也没听清,耳朵只有嗡嗡作响的声音。
她松开了她的手放下了我卑微的头颅,微微地叹了口气,然后直起了身子向收银台走去。
收银台前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我使劲别过头去,见她在台前仔细地挑选着透明的塑料袋,她挑好之后扯出一个套在自己的头上,发觉小了,又把它小心翼翼地取出折好放好,继续挑。
反复几次之后,扯下个最大的白色透明塑料袋,双手拉着袋子的俩个环向左右俩边快速移动,干瘪的袋子瞬间就鼓了起来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随后她把装着风的鼓鼓的袋子套在头上,认认真真地打了个结心满意足地向最里面走去。
瘫坐地上的屁股不知从何时适应了最初的那种灼热感,使得我能毫无知觉地双手拖着脑袋,闭着着双眼,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厕所马桶冲水声和碗筷洗涮的磕碰声。
仿佛这个城市已经安然地睡去。
风何时来,何时走;人,如何来,如何往,都与我无关。
时间悄悄地溜走,不知不觉。
“啪!”
我的后背被人拍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眼泪从眼眶悄悄地滑落,无知无觉睡去的我莫名被惊醒,嘴巴突然一张“哇“的一声便呕吐起来,五脏六腑如翻山倒海般。
嘴里不断地喷涌出被嚼碎的食物,眼泪不断地坠落到地面。
丁女见状一脸焦急,她想试着轻拍我的后背让我好受些,只是她越拍我越难受,越吐越多。
末了,我停止了呕吐,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我吃力转过头看丁女,锐利的眼神宛若利刃般巴不得把她千刀万刮。
她低着头,摆弄着手指,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
她弱弱地说:对不起,我看你睡着了只想叫醒你而已。
我只是笑了笑,不说话。
她又伸出了她那可怖的手向我这边而来,吓得我挪着屁股不断地往后退,嘴里不断地说着:你想干嘛?你到底想干?
她停下了她的脚步,一只手僵在半空中,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撇了她一眼,不去看她。
她泛红了眼眶,嘴里吐着不太清晰的话:我只是想摸摸你的额头,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说:没事。即使有事,那也是我自己的事。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说:我知道了。
然后,她弯下身子,蹲在我旁边,抽泣。
听到她的抽泣声,我的心就软了下来了。
我鼓起勇气,拉起她的手把它放在我的额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状,说:你摸摸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