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滚的波涛，沙沙地拍打着岸边。
鱼鸥发出凄厉的叫声。
夜已经完全笼罩下来，人影依然未动。
“海蒂——”
远处跑来的卡尔，身后跟着一大群血族的族人。有约翰老先生，也有霍根长老，还有雷尔夫少爷，以及一众其余的血族……
卡尔本想要大声呼唤，可是不知为什么，这里的气氛，沉重而压抑，令他几乎有些窒息。于是他最终还是屏住了呼吸，在临近海边的时候，放缓了脚步，轻轻地靠近。
“海蒂。”
他终于走近，借着月色，看到海蒂惨白而木然的脸。
她的怀中，抱着布莱恩逐渐冷却的身体，苍白的脸颊，血红的唇——他看起来是那样地宁静，似乎只是沉沉地睡去一般。
“海蒂，海蒂？”
卡尔有些着慌。海蒂毫无反应的脸庞，使她看起来比布莱恩的情况更加糟糕。
“孩子——”
卡尔感受到自己肩膀上传来的重量，回身一看，却见爷爷已经来到自己的身后，他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打扰这个沉浸在哀伤中的姑娘。一众血族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在那里排成一行，浩浩荡荡，却静默无声。各人垂着首，低眉为自己的族人默默送去最后的告别。
慢慢地，这些血族们，围城一个圈，把海蒂和布莱恩围在中间，缓缓地移动起来。他们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喉音，旷古而悠远，呜呜咽咽，与声声寂寥的鱼鸥相和相应着。
不知过了多久，血族们停了下来。
“孩子……”
陌生的声音响起，海蒂的眼略微动了动。
慢慢地，她似乎找到了一点焦距，无神的双眼开始转动，两行清泪沿着面颊淌落了下来。
她终于将头偏转过来，正对着来人。失去了光泽的唇微微蠕动了两下，最终却是无声。
“海蒂，这位，就是当执长老，霍根？伯顿先生。”
约翰先生在一旁介绍道。他的眼中毫不掩盖地满是担心，方才，海蒂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得够呛。
海蒂将视线重新转到霍根长老的身上，微不可见地低了低头，以示招呼。
“夜深了，回去吧。”
霍根长老看了看她，脑中闪过很多宽慰的话，可到了嘴边却又一一咽下，最终只剩下这样一句，以及长长的、无声的叹息……
他用眼角的余光看了布莱恩一眼，看着他恬静安好地宛如熟睡的脸庞，心中不知是什么感受。
我只能帮你至此了，孩子，愿血族众先祖的鲜血伴你永眠……
他在心中默默念道。
“长老——”
沙哑的声音由轻渐强，在静寂的夜中有些突兀。
霍根长老猛地转身。
只见海蒂轻轻地将布莱恩的遗体安放在沙滩上，为他细细地整理衣物和被海风吹乱的发丝。随后，她缓缓地站起。
长时间的久坐，使得她的腿有些发麻，以至于，站起的时候，颇有些跌跌撞撞。
卡尔急忙伸手去扶她，却被她坚定地挥开。
“不，我可以自己来的！请让我自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