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天我们老了，我愿意做后一个离开人世的人，
不是因为我自私，而是先走的那个人，会留给活着的那个人更多的悲伤。
永远活在巨大的悲痛当中，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而我不希望你那么难过，不希望在天上看到你每天流泪的样子，
所以，你来做那个先离开的人，
我会握着你的手，让你在闭上眼睛的前一秒，
也能够看到我的脸，陪着你，走到生命的尽头。
而我，会在你离开之后，
带着我们美好的回忆，孑然一身地独自走向，
那个陌生的未知的世界。
你的视界一片红色，你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头皮涌出，顺着自己的额头往下流。
如果就这样被他打死，替她赎罪，你自是情愿的。
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自以为无所谓的任性和顽劣，竟给别人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毁灭性的灾难，致命的灾难。
该死的是自己，为什么却让无辜的人受伤？
上帝啊，请睁大你的双眼啊。
看清楚，看清楚啊。
“周晓阳——”吴岚冲了过去，抱住他的头。鲜血顺着她的手滑到她的胳膊上，她心疼地抚摸着受伤的额头，泪水哗哗地流。
郭文轩被目瞪口呆的警察及时制止了。此时的他，已然化悲伤为愤恨了。
周晓阳站着，一动不动，甚至疼得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他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只有遇到玻璃爆裂，他才会那样深深地埋下头，生怕尖锐的玻璃碎片用如刃的锯齿边扎进他的脸。
可他现在分明觉得，那些飞将而来的玻璃碎片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脸孔。
“郭文轩！你疯了吗！你这是干什么呢啊！你想砸死他啊！”吴岚扭过头，对着郭文轩吼道。
“对！我就是想砸死他！我就是想让他死！要不是因为他，我妹妹就不会死！”郭文轩转向周晓阳，“你难道忘了我当初说的话吗！如果你背叛了她，你就会死在我的手里！”郭文轩的头皮紧绷着，头发一根一根竖起来，额头上的血管明显地凸出，眼睛填充着无数血丝，像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
“你砸死他夏婷就能活过来吗！不过是又死了一个无辜的人罢了！不过是徒增悲伤罢了！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很难过！但是我们心里不见得比你好受到哪里去！周晓阳希望她死吗！他当然不希望啊！这一切并不全都是他的错！他已经很自责了你不要再逼他了啊！”
“他都那样对你了你竟然还替他说话！你想被他伤到什么时候才停止啊！你难道也希望落个夏婷这样的地步吗！”
“够了！”周晓阳吼了一声，“砸死我吧！该死的是我！”
郭文轩想挣脱警察的束缚，却被死死地倒扣着手腕。
“不要啊！不要这样！求求你饶过他吧！求求你不要再恨他了！”吴岚跪在了郭文轩的脚下，双手在胸前合十，上下摩擦着，拼命摇着头，哭着哀求道。
郭文轩蹲了下来，低下头，泪水洒了一地。
肩膀一颤一颤，像马路边上走失了的小孩子，找不到妈妈，于是无助地蹲在街角哭泣。
“她才二十岁啊……”这句话在瞬间寂静下来的房间里，像一把锋利的刀，将每一个在场的人，都刺得血肉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