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在我家楼下吧?”我想都没想这话就从嘴里蹦了出来,然而说完我就后悔了。不过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程谨川发出一个“嗯”字。
没想到他真的在楼下!挂上电话后我披了一件衣服就冲了下去,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他正迈开脚步往我这边来。
“你怎么来了?”脚步赫然一顿,在我跟他之间只剩下一步远距离的地方我停了下来,他同样停下了脚步。然而他却没有说什么。
彼此间的呼吸声一下子代替了其他的言语,冷风嗖嗖的灌了进来,我下意识抱紧了胳膊,这时程谨川一言不发的拉着我出了过道直接上了车。
上车后他就脱下了身上的大衣裹在了我的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我看着身上深驼色的大衣有些不知所措。
程谨川哈了哈手,“你不是冷吗?”
“冷的人是你吧。”我无奈的笑了笑,将身上的衣服脱下还给了他,“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还热吗?”说话间我本能的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相反的脸颊还有些冰。
在我准备收回手的时候,程谨川却歪过了脸来,在我的手心里蹭了蹭,这姿态有些像我小时候养的一只猫。
被他这么蹭着我的脸颊不禁有些泛红,“喂!”我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程谨川睁大眼睛看向我,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什么了?”我反问他,同时将手收了回来,“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个的吗?薛铭麒被你给打发走了?”
提到这个名字程谨川的脸上露出稍许的不满,看样子他是不乐意听到这个名字的。想想也是,如果他跟薛铭麒好着的话哪里会来找我。只是想到他跟薛铭麒字医院的对话我心里就不大舒服。
我总觉得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好像跟我过不去似的。
一个宋希也就算了,现在又来了个薛铭麒。前者是先招惹上我的,后者则是我主动招惹的人,这两个都不好对付。
想着想着我忽的回过神来发现程谨川盯着我看,害得我误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忙用手狠狠地擦了两下,却被程谨川给呵斥住了。
“别动。”他叫道。
我一愣吓的身子都僵硬了,半晌才说,“怎么了?”
未见他开口,他整个人已经朝我这边倾来,身子就这么靠近了我的怀里,一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整张脸埋在了我肚子这里。
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一时间我的身体更是僵硬无比了。低头看着他的后背微微起伏,起先觉得他像是一只撒娇的猫,而今看来倒是有点像一条名贵犬。
可不得不说被他这么抱着我竟然生出一种被人依靠信赖的感觉来,而这份感觉所带给我的就是安全。
“孟挽。”忽然间程谨川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
“嗯。”我回应他,手不自觉的摸向他的头发,他的发质很好,乌黑发亮,还有些硬。听说脾气倔的人头发都比别人要硬一些。
“孟挽。”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像是牙牙学语的孩子一样。同时他在我的怀中动了动身子。
“你想说什么?”我收了手,屏住呼吸的同时我看向窗外,总觉得会有什么人突然从过道中走出来一样,于是说,“有什么话我们换个地方说也行,这里太醒目了。”
经过我的提醒程谨川从我怀中起来,淡淡的扫了我一眼后将车开出了小区,沿着路边开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来。
程谨川皱了皱眉头,像是哪里不舒服一般。
我担心的看向他,想起不久前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心里更是好奇了,他这么晚来找我到底是想说什么?
“我会尽快让你跟苏子航离婚的。”他揉了肉太阳穴,慢悠悠的吁出一口气来。
“为什么决定的这么快?”他突然间跟我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免让我有些措手不及,想当初我想要跟苏子航离婚是何等的难啊,苏子航不肯再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找到的律师最后都拒绝了对我的援助。就连他都不愿意帮我,可现在呢?
程谨川闭上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地靠着椅背,“上次我跟你说的你没有记在心上吗?”
略带斥责的语气让我有一种回到学生时期被老师教训的感觉。
我下意识夹紧了双腿变得拘谨不少。
程谨川见我不开口扭头看了我一眼,不耐的眼神让人觉得不怎么舒服。那些话我当然记得,可我也仅仅是当成他对我说的一个笑话而已。让他对我负责,有这个必要吗?
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会为了这种不情不愿的男女关系负责任,更多的都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所以他现在再度跟我提起来,我心里是拒绝的,“程谨川,这件事你要是当真了我就真为难了,我没想过要跟你结婚。”
我现在的期盼当中就不曾有过离了婚之后的计划,我甚至都没有幻想过等我离了婚要找什么样的男人过完下半辈子。老实说,甚至在经历过这段不靠谱的婚姻之后我反而有些畏惧了。
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物种,真的太难看透了。
“我不好吗?”程谨川因为我的回答眉宇皱的更深了,他几乎是阴沉着脸看着我,透着愤怒的声线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近乎哀怨的语气,实难让我将眼前的男人跟那个在医院里被称之为冷血刀手的程医生联系在一起。
我动了动嘴唇,竟不知道该从何回答。他不好吗?
平心而论这个男人其实算是不错了,抛开那些个我不想计较的私人感情外,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诸多女性喜欢的闪光点。但仅仅这些是不够的,起码我不想自从他的身上再体会一把失婚的伤痛了。
一次就够了,同样的错误犯两次,那我成什么了。
程谨川给了我太多思考的时间了,却始终从我嘴里听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他恼了,一巴掌直接拍在了喇叭上,尖锐的声音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我着实想不透今晚的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程谨川仰面看向车顶,我终究忍不住安慰了起来,“你别这样,我只是说了我的心里话而已。”
“你不信任我。”程谨川长长的叹了口气,语气当中充满了无奈感。
我抿紧了嘴巴,心思被他猜中了。在其他方面我可以信任他,我可以为了报复宋希他们而跟他站成一线,但感情的事情我必须理智起来。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伸出手推开车门准备下去。
程谨川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弹一下,然而在我推开车门下车后他却传来了急促的呼吸声。
我一愣,忙掉头看向他,却见他慌乱的在大衣口袋中翻找着什么。
“喂,程谨川,你怎么回事?”
“药!”他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来,我赶紧弯腰在他的口袋中翻找起来,果然找到了一瓶药。
“几颗、几颗呀!”拧开瓶盖后我从里面倒出几颗药来。
程谨川张开嘴来,无声了说了个“二”。
我赶紧将两颗药塞进了他的嘴里,然后拿了车上的水给他喂了下去。吃完药后程谨川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我这才松了口气,将药瓶对准车门的灯看了看,才知道这是治疗心悸的药物。没想到程谨川还患了这样的毛病。
“你没事吧?”我又陪他在车里坐了半个小时,见程谨川的脸色恢复不少攥紧的手心跟着松懈不少。
程谨川摇了摇头,依旧有些虚弱,“送我回去吧。”他眨了眨眼睛,眼神有些空旷。
事到如今我也不好拒绝他的要求,于是下车将他从驾驶座上扶了下来,继而开车送他回去。
将他送回家后我才松了口气,看着程谨川虚弱的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虚弱。想到他之前吃的药,还要发烧的事情,未免他再不舒服,我擅自在他家翻找起来,从客厅的茶几下面找到了一个小药箱后我给他量了体温。
38°,这温度显然不低。
我将药箱里的药都倒了出来,可是里面治疗的都是关于心脏一类的,还有治疗失眠的。偏偏就是没有退烧药。这个时间点已经不早了,附近压根就没有24小时经营的药店。
想了想也就只有先给他进行物理降温的办法了,想到这里我赶紧起身去厨房找了个塑料袋,然后往里面灌了一些水,在冷冻层里冰了一会儿后就拿出来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药箱里还有些酒精,我倒在了手心里往他的手臂上擦,希望借此能把他的体温往下降一降。程谨川陷入了熟睡当中,时不时会发出几声呓语来,我听得不大真切,但紧皱的眉头却让我如何都忽视不了。
他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在他的噩梦当中他似乎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
我试图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他没有醒来,放在身侧的手胡乱的抓着,所幸这样的举动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彻底睡着了。
看着他这样我总算能松下一口起来。到了凌晨三点的样子我又给他量了体温,降到了37°。望着体温计上的数字,不禁笑了起来。总算能松下一口气去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