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接过令牌,沉思片刻道,“铁骑军可以一敌三,正适合对抗多尔衮的军队,要想给清兵造成危势,末将的十四万大军,至少要有大半出现在北境,现在有十万在北境驻守,末将带着铁骑军赶过去,届时再给皇上调两万回来,如今京城有末将的四万大军和末将父亲的勇虎军在,想来京城暂时还是太平的。”
“刻不容缓,将军快快起身吧!”劲装男子心中大定,本想让吴三桂把四万大军留在京中,没想到吴三桂还主动调两万回来,倒是出乎他对吴三桂的认识。
端起已经凉了的茶,亲自给吴三桂倒了一杯,“朕先在这里以茶代酒为将军践行,等局势稳定,朕在给将军另行封赏,只要我大明能够安定下来,来日朝堂之上,必有将军手持尚方宝剑之地。”
吴三桂闻声,也做出一抹严肃,端起茶喝了一杯,简单的客套几句,去领军准备出征了。
春日的太阳穿过窗户,阳光照射在芸析的脸上,灼热之感将芸析惊醒。
芸析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芸析,皇上让我去北境抵御清兵,我回来取战甲,马上就要走了,你好好在这里待着,父亲会护你周全的。”
“我把我手中的四万精兵留在京城,我会让他们护你周全,着重保护吴府,京中战事危及,你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离府,免得被人掳走。”
“芸析,你醒了没?应该没醒吧,也对,你那么爱睡觉,现在应该还在梦里。”
“你会不会梦到我呢?也许会吧,我想你会在梦里杀了我,你放心,等大明江山巩固之后,我这条命都是你的,你要杀要剐,我绝无一句怨言!”
“芸析,我要走了,你有什么事就给香儿说,香儿在这里待了几十年,府里的事情她都清楚。”
“芸析,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屋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了许久,芸析捂住小嘴,两行清泪缓缓落下,明明是恨他的,可是心,为什么还是那样的疼。
吴三桂站在门前良久,不见芸析答话,以为芸析还没醒,轻叹一声,自感无趣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吴三桂离去后不久,香儿是开了房门,昨夜香儿出去的时候只是把房门合拢,芸析也没有上千锁上,故此陈香只是轻轻推了推房门,便直接走了进来。
“小姐,早膳已经做好了,老爷让我来问一问您,要不要过去一起用膳,不去的话我就把东西给您送过来。”
“小姐,院里的牡丹花开了,待会儿我给你做个香包吧,听世子说小姐也会做香包,我们不妨比一比谁做的更好!”
陈香不怕生的在物种唠叨着,过了许久都不见芸析应声,走到床边打量芸析。
“小姐,太阳晒屁股啦……”
陈香轻呼一声,伸出白暂的手捏住芸析的鼻子,嘴中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芸析本就是假寐,见鼻子比人捏住,便微微张开小嘴,用嘴呼吸,不过很快陈香便反应过来,又伸出另一只手堵住芸析的嘴。
过了片刻,芸析实在憋不住了,伸手挡开陈香的手,幽怨的翻了个身,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她,“有什么事么?”
“小姐昨夜就没吃多少东西,去吃些东西吧!”陈香一脸嬉笑,对刚才的失礼满不在乎,就好像她不是婢女,地位和芸析相等一般。
芸析打量身前的这个陈香,外表虽然表现的和香儿的性格一般无二,样貌也和香儿有几分相似,但无论是气质还是待人接物的样子,从骨子里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骄横贵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也有你的理由,不过以后,还是做回你自己吧……”
芸析顿了顿,用一种可怜的眼神望向陈香,“你一直在模仿别人,对于你想要变成的那个人,你是模仿不来的,你这样活着,会很累……”
陈香闻声一阵,呆呆的望着芸析,久久不言,不过身上的那种气质却是变化起来。
脸上的神色从高贵变得自卑,笔直的身子也有些颓萎,愁容不减,倒像是个真真正正的人儿了。
“这样就显得自然多了……”
芸析伸手拂了拂她额前凌乱的齐刘海,却被陈香躲开。
“你是江南名妓,还没出名便有吴家全力寻你,还用尽一切给你创造这种院落,可以说是受到皇天眷顾,那里能理解我们这种人的悲哀。”
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大唐刺史家府的显露出修建了,吴襄为了能弄个一模一样的出来,曾几度请教工部将才,花了好几年才营造出院落的氛围,陈香还未入府之前,吴府就已经在寻找芸析的下落,给她准备了一切。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按照别人设定的形式所活着的一个行尸走肉。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里,但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少人想要进来,却都没有资格?宇文府的宇文淑、司空府的姜楠,数不胜数,但这里,偏偏只留给你,世子更是为了你,娶了一门妻室之后就不再娶,这种执着的人,这种执着的情,我想全天下没几个人能够想将军如此。”
陈香也不管芸析同不同意,自顾自的讲述着。
“我四岁的时候,爹和娘为了生计,把我买到了妓院做妓童,后来哪家妓院死了大人物,就被封了,我从妓院出来后,只能在城里乞讨,每天喝猫狗强食物,还要被比我大的乞丐欺负,没有一个人愿意帮我。”
“我如果要到了钱,他们就会跑过来抢我的钱,如果有好心人给我食物,没有在他们赶过来之前把它吃掉,那些人也会过来抢我的,他们在我头上撒尿,脱我的裤子,把我的衣服抢走,补给我衣服穿,说我是妓,说我比他们还要贱。”
“那段时间,只有一个老头可怜我,但它不敢和那些乞丐作对,只有等到也深了,才会悄悄走到我旁边叫醒我,给我一点吃的,可是后来,老头也死了,再也没有人关心我,他们坐在我几丈之外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在盯着我,我不敢出声向那些老爷要东西,因为我只要得到一丁点东西,他们就会跑过来把我的抢走。”
“我想去死,但是他们不让我死,我跳河,刚跳下去就被他们逮了上来,我去撞墙,撞了几次都没死,还弄得浑身疼痛,我想咬舌自尽,却又忍受不了那种疼痛感,他们每天都会给我留一口吃的,不让我死,那些都是他们吃剩的,但我忍不住还是想吃。”
“后来,我大了一些,他们看到有人在破房子里行床事,就在我身上压来压去,说我是妓,他们给我吃的,我就要要陪他们睡觉。”
“终于有一次,我趁着他们和城卫队纠缠的时候跑了开,但是城里都是他们的人,我不知道该躲到哪里去,貌似躲进了一家纺织店里。”
“纺织店的掌柜可怜我,让我在里面帮着洗衣服,帮着染色,给我饭吃。”
“我洗衣服洗得很认真,我只有把他安排给我的事情做好,才会有干饭吃,不然我就只能吃他们喂狗的东西,掌柜怕我逃跑,给我的脚套了链子,把我锁在后院,除了那个院子,我哪里也去不了。”
“我大概九岁的时候,掌柜把我拉到了他的床上,和那些人一样在我身上压来压去,最后说我没有****,把我扔回了院子里,就在那事后不久,世子来到了店里,他花钱赎了我,把我带到吴府,我才摆脱了那种生活。”
说到此处,陈香已是泪如雨下,掀开右手的袖子,手腕上一个妓女独有的标志出现在芸析眼中,这是北曲的标志,南曲一般为了保证身子完好,别人赎买的时候得到更好的价格,一般都是签卖身契,不会再人身上添加这种刺青。
“到了吴府以后,有了新衣服,那是下人的衣服,但那也是我人生中穿过最好的衣服。”
“我兢兢业业的做事,凡事老爷和管家安排的事,都会不留余力的去做,我得到了管家和老爷的赏识,我本来以为可以和其它的下人一样,一起说笑,相互帮忙,可是他们都嫌弃我,没有人愿意和我为伍。”
“我十四岁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在吴府待了两年多,紫兰苑终于建成,世子开始从下人里面挑选婢女,到紫兰苑做事的只有一人,要打理紫兰苑的一切,大家都不愿意去,最后大家把我孤立出来,让我道紫兰苑来打理。”
陈香抽泣着发出一声叹息,“也许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吧,从我来紫兰苑那一天起,世子就赐名于我陈香,我开始有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了府里的一等丫鬟,但大家还是不喜欢我,我也有自知之明,少有出去和他们打交道。”
“那一天,世子开始给我安排很多事情,不是打理花草,也不是清理房间,我和宫里来的嬷嬷学习琴棋书画,按照世子的意思打扮自己,每天吃多少,每天要写多少字,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都必须按照世子的意思去做,如果做不到,我就没有饭吃,还会迎来嬷嬷的一顿毒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