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彤容说着,路出藏在身后的小手,两只手上各捏着一个烘干的泥人。
芸析细细打量,手中的泥人做的和她二人还真有些相似,不由动容,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捏泥人的高手啊!无论是怜秋、奴儿还是现在的彤容,捏出的泥人都是这般神似。
“你这丫头,刚才我说什么来着,你是不是尽当耳边风了?”李下玉明显一怒。
“你刚不是说今天以后嘛,现在还没过今天呢,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见李彤容投来求救的眼神,芸析连忙上前开脱,“彤容也是想表达一片心意,已经保证绝无下次,妹妹就不要多加责怪了,大过年的,别伤了和气。”
“哼!最后一次,胆敢在犯,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李下玉嗔怒一声,伸手夺过李彤容手中的泥人,泥人是用火淬过的,已经成型,虽然还是一副泥色,却让人看出一副飘飘欲仙之感。
见李下玉嘴角的笑容,李彤容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把另一个泥人儿递向芸析,“芸析姐姐,这是你的。”
“谢谢彤容。”
芸析淡淡一笑,接过泥人打量,虽不如奴儿刻的那般好,也没有专门的匠人烧制,但就凭泥人背后棱角分明的发丝,便能看出李彤容是下了苦心的。
“柴房的柴火都是有人看管的,以后切不可偷偷跑去擅用炉火,知道么?”李下玉收回视线,将泥人放到一旁。
“记住了!”
“去打饭吧,先吃饭,糕点晚上再吃。”芸析淡淡一笑,将泥人放到了一个空盒子里,打算留下来做个纪念。
李彤容应声,抱着两个碗出了去,芸析朝李下玉示意,也各自拿了两个碗去打了饭菜。
“今日的菜式全是肉,可以饱一饱口福了。”芸析将自己打得菜放到桌上。
红烧肉、糖醋排骨、辣子鸡丁,李下玉和彤容也打了不同的菜,除了胡萝卜,三个碗里装满了肉。
“除夕不比其他时候,掖幽庭在除夕之后都会连续半个月这样的菜式,直到中元节才会恢复以前那般荤素分明。”李下玉解释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也比前两天要好上许多。
芸析坐到主位上,也夹了快红烧肉尝了尝,掖幽庭不必皇宫其它地方,虽说味道要比一般的小饭馆要好些,但和锦绣阁的厨子比起来还差得远,刚来的时候芸析也不习惯这里的味道,几天下来也就习惯了,今日的味道却是要比前些日好上许多。
“快吃吧,本来就不热,待会儿就冷了。”芸析拉了拉彤容的袖子,示意她坐下。
“我想吃兰花烙……”
芸析闻言,夹了一块兰花烙到她碗里,“吃吧。”
李彤容也不答话,直接用小手抓起点心啃起来。
“小滑头,慢点吃,还多着呢,没人和你抢……”芸析嗔怪一起,拿起手帕擦了擦彤容满是流油的小嘴。
“王爷,就是这里了……”
谈话之间,门外又传来了侍女的声音,芸析抬头一看,黄雪正领着一名身穿华袍的男子前来。
怎么都到这里来了?
芸析心中暗暗心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她纠缠不清的李括。
无论是李玉还是李括,芸析都不想和他们有多大交集,却是到哪里都会看到二人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气闷。
“你下去吧!”李括朝黄雪示意,黄雪朝芸析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此时李玉身穿浅蓝色夹袄,披着一件黑色披风,头戴白玉冠,脸上浮现几分笑意。
“括哥哥,你也来啦……”
李彤容似乎没有注意到芸析冷峻的表情,脸上满是欢喜之意,放下手中的兰花烙便朝李括扑去。
“怎么?除了我,还有人来看过你么?”
李括伸手抱住李彤容,“一年不见,你这身子长得和猪一样重了。”
“看看,还是那个邋遢鬼,到处是油……”
李括调笑着,伸手捏了捏彤容的鼻子,李彤容连忙伸出小手把李括的手撇开,满是流油的手在李括的大手上划出两条油路。
“我才不是猪呢!”彤容露出少有的调皮之色,小嘴嘟起,“还有,我现在已经不是邋遢鬼了,连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
“真的假的?”李括调笑一声,望向李下玉,“那我可得好好问问你姐姐,是怎么把邋遢鬼调教的这么乖的。”
“彤容,快下来!没大没小的,又想受罚了不是?”
李下玉嗔怒一声,上前施了一礼,“除夕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括哥哥怎么还有空到这里来?”
“吃顿饭罢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入宫一趟也不容易,抽个时间过来看看你。”李括轻笑一声,朝门外唤到,“把东西都抬过来。”
声音一落,立即有数名婢女端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托盘走入房中,又将箱子打开,掀去托盘上的纱布。
箱子和托盘上放慢了衣服和收拾,只有两个托盘上放着的是菜肴,那两个托盘有些厚,显然是在下面放了开水之类用来保温的东西。
“这是刚才御膳房赏的菜,特地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说着,又朝两名端菜的侍女使了个颜色,两名侍女连忙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
“衣服倒是可以,金银珠宝什么的,在这里是用不着的,长史看见了也会进行充公,括哥哥还是拿回去吧。”李下玉指着一个箱子里的首饰,也想戴着粘粘喜气,但是掖幽庭的规矩,她们这些罪人是没资格穿金戴银的,一旦发现,便会全部充公。
“那罢,改天我想办法让人送些不值钱的首饰来,免得途生事端。”李括叹了口气,掖幽庭的规矩,他是知道一些的,却不曾想过对两位皇室公主也是这般严厉。
任由李彤容拉着自己坐到位置上,拿出手帕给李彤容擦了擦嘴,“小花猫,没人和你抢,别老是像个叫花子一样。”
李彤容朝他吐了吐舌头,伸手夹了块红烧肉到李括嘴边,“括哥哥也吃,很好吃的。”
李括犹豫片刻,将那块红烧肉咬到嘴中,才嚼了几下,便感觉一阵恶心。
猪肉块有种恶臭之意,明显是送到宫里后处理不当致死的死猪肉,红烧肉上面的酱料显然也是御膳房里放久了准备舍弃的,吃起来就连皇城外的飞鹤楼都不如,看着三人奇怪的眼神,李括还是强忍着恶心吞了下去。
“括哥哥再尝尝这个,这是高总管送来的兰花烙,可好吃了。”
李彤容又夹起一块兰花烙放到李括手前,李括顿了顿,还是接过来尝了一口,感觉味道比那红烧肉好上许多,表情也变得自然起来。
“你们在掖庭就吃这个?”
看着桌上颜色混杂,毫无色感的菜肴,李括又是一阵恶心,对掖幽庭如此对待二人又是一阵气恼。
“也没什么,习惯就好了。”李下玉苦涩一笑,“来前圣后便给掖幽庭的长史说过,一切吃穿用度和其它罪人一样,不能偏私。”
“岂有此理,真当大唐是她家的了。”
李括微怒,伸手在桌上一拍,随即语气又低了下来,自责道,“怪我没用,帮不了两位妹妹。”
“这本就不是你能掺和进来的,括哥哥还是多想想自己,我们在这里已经习惯了。”李下玉出声安慰到。
李括闻声,打量李下玉许久,随即长叹一声,“顺其自然吧,我和李玉、纪王,还有恭亲王他们一直有所联系,希望能够把你们接出去,不过这需要长时间的谋划,希望能两位妹妹在坚持一段时间。”
“有什么用呢……”
李下玉亦叹了口气,“母后的罪名已经坐实,那人从未念及过旧情,加上如今的圣后一手遮天,你们斗不过的。”
“怎么也得试上一试吧。”李括断然道,“我是以选婢的名义进来的,今日我先把她接出去,你们二人,我另外再想办法。”
李括说着,眼睛直直望向芸析,瘦了,脸色有些干簧,头发也不如以前那般柔润,粉嫩的小手长出了老茧,让他的心不由一痛。
李下玉闻声,脸上露出一副惊异,“你们也认识?”
芸析并未给他提及过李括和李玉的事情,但刚才李括进门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了,李括明显是冲着这间房来的,而且进来第一眼望的便是芸析,虽然芸析掩饰的极好,李下玉还是捉住了她脸上的那抹不自然。
“我不会和你出去的。”芸析断然回到,让李下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芸析和玉哥哥、括哥哥之间绝对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这两人一进掖幽庭,都是直接朝芸析的房间来,而且还都是以找侍女的名义进来,想要把芸析接走。
“为什么?”李括的眸子冷下来,他本以为,他费尽心思过来接她,她会激动不已,对他加以感激的。
“给我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就是不想和你走!”
“芸析姐姐在宫中已经有人接应,这次是有人故意陷害芸析姐姐,芸析姐姐才会沦落至此,诸葛神将等人已经在暗中查探,等事情查明之后,自然会有人接芸析姐姐出去,再说,这里还有长史和总管大人帮衬着,现在还没有人敢对芸析姐姐怎样,括哥哥不用担心的。”
李下玉出声解释到,“括哥哥要是把芸析姐姐接出去,难免会被有心之人发现,到时候惹祸上身,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你还是静观其变,不要参与其中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