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
芸析恭敬一礼,从袖袋里掏出个香包塞到女官手中,“这是妹妹从家乡带来的香包,花香三月不散,妹妹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些许玩物,不成敬意,还请大人收下。”
芸析来时带了很多香包、润肤膏、保湿露之类的东西,为的就是打点这类人物,钱在宫里不管用,这些东西可比钱要管用多了,掖幽庭里都是女人,没有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芸析也是如此,故此,芸析自信这类东西在掖庭宫能够打动不少人。
“扫把给你放在门口了,今日起你便开始负责,有什么事可以尽管来找我,我住长史大人旁边那间屋子。”女官不冷不热的说着,但言语已经表明了会罩着芸析,看来这香包已经起了作用。
“记住了。”
“那罢,没什么事我就先去忙了。”女官说着,朝身旁的下人示意,转身离去。
“恭送大人……”
芸析又是一礼,待女官离去之后才站起身来,房门前摆放着一把新扫帚和一把铲子,眼看巳时已过,吃不到早饭了,便忍着饥饿,拿起扫帚清扫起来,靠北的厢房并没有多少人居住,加上处理女史的住处和办公之处外,也没有其它人烟混杂的地方,故此廊道上的也没有多少杂物。
不过芸析扫得很认真,反正闲来无事,认真点扫,消磨消磨时间也好,扫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将整条廊道扫完,许是穿的有些多,这轻省的工作做起来额上竟出现些许薄汗,将整整一铲的灰尘到了杂物箱内,找出手帕揩了揩汗。
她的工作的确比较轻省,反观其他人,有的在草丛中捡枯枝树叶,有的正抹着房梁门窗,有的在涮马桶,还有的洗衣服、洗菜、劈柴、松土地,各有各的忙活,像芸析这种扫地的,简直看不到几个。
看着看着,她看到有一行身穿太监服饰的人朝北面的房屋走来,手中还抬着不少箱子,本以为是宫中个长史带来的什么用物,却不料这些太监绕过了长史的住处,停在了自己的房门前。
芸析一惊,想了想,应该是高新给自己准备的东西送过来了,抖了抖铲子,见铲子上的灰尘抖落后连忙迎上前去。
“是高公公派几位大人过来的么?”芸析放下铲子,言语恭敬道。
带头的青衣太监打量芸析片刻,试问到,“敢问姑娘可是昨日来掖幽庭的陈芸析陈姑娘?”
“正是贱民,不知几位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带头的青衣太监一怔,连忙回了礼,“大人可不敢当,叫杂家小泉子就好。”
说着,朝身后的一行太监做了个眼神,这些太监便走到屋内,将手中的箱子在桌上打开。
“杂家是高公公派来给姑娘送东西的,还请姑娘先看一看,若是不合姑娘的意,杂家在回去给姑娘重新准备。”小泉子说着,朝芸析做出个请姿。
芸析出于好奇,转身回房,小泉子也跟了进来,指着桌上的箱子一样一样介绍着。
“这是南方小国苍山海洱进贡的普洱茶,总管大人让我给您带些来,让您尝尝味道。”
“这两箱是长白山中的千年沉香木,总管大人那里也就这么多了,为了方便姑娘使用,按照总管大人的意思全都让工部做成了一尺长、一尺宽的小木块,另外工部专用的雕刻用品,总管大人也让杂家给您带了一套来……”
“这是今日御膳房准备的珍珠白玉汤,公公说路途遥远,也让您尝一尝御膳房的口味……”
“这是总管大人珍藏的几样护肤用品,上面已经写了用法,杂家就不细说了,还有其他几样也是近年来邻国进贡的稀奇玩意儿,总管大人让我带来给您见识见识,用得上的就用,用不上的就搁在这儿,想用的时候再用……”
小泉子说着,朝芸析露出个谄媚的眼神,能够让高新如此对待之人,地位和权势自然不会低到哪里去,这种人,绝对要好生对待。
芸析恭敬一礼,走上前去细细观摩,刀具很锋利,而且还有放手切割时切到手指的护腕与护戒,样式齐全,甚至还有许多芸析不曾见过的刻具,沉香木是上好的沉香木,香味淡却异常悠远,站在门口也能闻到。
至于那些护肤品,大部分都是芸析没见过的,高新倒是用心,没有拿锦绣阁的东西过来充数,保湿和润肤的还好,至于其它红纸水粉什么的,芸析倒是不喜欢用。
管它呢,迟早有用!芸析心中自言自语,她带来的东西并不多,正好用这些东西打点上下。
想着,芸析恭敬一礼,“多谢公公抬爱,这些东西芸析很喜欢,不过做念珠的话,还需要些雪蚕丝做念珠的珠绳,还请公公帮忙转告一声。”
“这是自然,总管大人说了,这几天刚回宫里,事情有些多,等过两天清闲点了会主动来看您的。”
芸析淡淡一笑,不是来看她的,而是来看念珠的,这念珠前些日在高新手里威力可不一般,这种东西要的又不多,也不可能私自让工部帮忙打造,加上芸析昨日有意引导,这事自然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事情办完,见这几名太监依旧在房里停留,芸析可不相信这些人是在等候她吩咐,走到床头,找出几个指甲盖大小的琉璃瓶,递给带头的那名青衣护卫。
“这是圆圆来时带的一点小东西,瓶子里装的是百花露,每个瓶子里所装的花液都不同,只需要其中一滴,身上的花香气息便可维持一天,桌上这些东西是总管大人送的,奴家也不好转送给各位大人,奴家罪人之身,也不能随意带东西进来,只剩下些许随身的东西,不成敬意,几位大人暂且拿去分了吧,权当芸析孝敬诸位了。”
“如此……多谢姑娘。”
小泉子嘴上说的很犹豫,一双手早已接过芸析手中的那几小瓶百花露,跟在他身后的那些太监也是一脸喜悦之色。
“若是没有什么事,下官就回去复命了。”
拿了好处,小泉子不在停留,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去。
“大人事务繁多,芸析这里亦是过于简陋,就不留公公了。”
芸析也跟着客套一句,虽然不喜欢这些理解,不过在锦绣阁见多了,自己也就会了点,不知不觉也习惯着客套起来。
“大人慢走……”
“留步、留步……”
小泉子做了个止步的动作,受宠若惊,连忙转身朝外走去。
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芸析便拿起食盒前去打饭,打饭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龙,青一色的全部是女子,有的正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有的牵着老态龙钟的老人,皆是规规矩矩的站成几条队伍。
最前方打饭的地方放着五六口大锅,每打完一样菜,若是还想吃其它菜的话,就得走带那道菜的队伍后面再次排队,人虽然很多,不过秩序极好,打完菜的人直接从横廊离开,各自回自己的房间,故此速度还是疾快的。
看似几百人长的队伍,芸析排了不过一刻钟就打到了自己的饭菜,随即朝自己的房间走回,她打了两个菜,一个是猪肉炒竹笋,一碟土豆丝,都是芸析比较喜欢吃的,近来冬笋可不好找,宫里居然把这么好的东西发给掖幽庭,看起来掖幽庭的生活也没人们说的那么差。
按照规矩,芸析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里才能吃这些东西,芸析把这定义为儒家礼仪中的一种有关‘雅’的礼节,她自身是不喜欢顾及这些的,不过在宫里还是要随众,在这种地方‘一枝独秀’可不是什么好事,她还不会傻到刚来就破坏规矩的地步。
芸析回到北面房廊上的同时,一年幼孩童也提着两个食盒朝她所在的方向跑了过来。
这孩童约莫八九岁,身穿一件白蓝相间的连衣裙,腰间系着一条和身材极不相称的淡蓝色衿带,长长的拖到地上,面相清秀,皮肤白暂,头发像男子一般栓成一坨,用一个布袋系在头上,芸析还没完全看清这女娃的相貌,女娃就已经径直跑进了一道房门之中。
孩童所进去的房间离芸析只隔了一间房,是昨日那个义阳公主旁边的一间,芸析本想跟过去一探究竟,想到此处都是大人物的居所,即使是罪人也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也便放下了心中的想法,回到房中独自吃起饭来。
吃完饭后,又到当初那名女官说的热水房去打水,洗掉碗筷,又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慢慢品味这苍山海洱进贡的上等好茶。
这茶喝起来有一股怪味,虽是好好茶,芸析却是喝不习惯,喝了几杯之后就在无口感,便将其搁置在一旁,准备找人弄些小纸袋来,偶尔包些作为打点的工具。
有时候,时间过的是极其缓慢的,将房间又收拾了一遍之后,午时还没过,芸析却感觉无所事事,躺在床上又睡不着,实在无聊,便找出高新给的雕具,拿出几块沉香木雕刻着玩儿。
有了这些工具,高新要的念珠做起来要容易得多,芸析试了几个颇为满意,也就放到一旁,打算给自己雕一支木钗。
如此在门前的横廊上消磨时光,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芸析这只木钗的吊饰快要完成,眼前突然一黑,一道影子突然挡住了冬日里淡弱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