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等事情没有发生在妹妹身上,妹妹也是不信的,不过那位师傅说的一切都很真实,由不得妹妹不信。”
芸析说着,将腰间的三生玉取了下来,递到惜春身前,“这块玉当初姐姐也是见过的,那时只是翠绿的玉色,如今却是鱼白中带着淡红,乃是血液才会出现的颜色。”
惜春接过三生,带着质疑瞪了芸析一眼,也不问芸析,径直取下头上的一直金钗,奋力在三生玉上刺了几下,几声脆响之后,惜春手中那金钗的一头已经有些弯曲,镶嵌在三生玉周围的白玉也露出几个无意中被刺到后的小孔,中间被多次击中的三生玉却依旧光滑无比。
惜春终于动容,虽然震惊,却也不愿相信芸析说的那番离奇故事,将三生玉递了回去,冷哼道,“不过是块坚硬些的石头罢了!”
“我知道姐姐是在关心我,但我意已决,那位师傅说我还没有到记忆觉醒的时候,若是真的有那一天,想必我觉醒记忆后也知道重新判断。”
惜春没有见到那个小和尚的手段有多离奇,芸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不过芸析现在是真的有些信了那小和尚的话。
惜春摆了摆手,知道再如何劝下去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见几名下人端着菜朝此处走来,长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先吃饭吧,这事就此揭过,我们说说其它吧。”
“嗯。”芸析应了声,接过饭盆给惜春盛了饭,随即夹了些菜吃了起来。
惜春在芸析没回来之前就已经吃了些,象征性的夹了些菜,继续道,“四妹的事情,公公那儿已经有些眉目了。”
芸析一怔,抬头望向惜春,带着些期冀问道,“她在哪里?”
“前段时间公公来信说,前段时间他去京城拜访故友,在如今的右屯卫大将军苏定方看到一个女子,样貌像极了四妹,不过那女子并不像大姐寄过来信中所说那般被人挟持,反倒是命令着周围的丫鬟,样子极是悠闲,公公见到她的时候她刚好去了后院,毕竟是旧友的居所,公公不敢乱闯,故此没来得及问。”
惜春思索片刻,继续道,“我曾给过公公一张四妹的画像,公公也说那女子和画像上的人有八分相似,加上以前姐妹们寄过来的那些信件,我猜想那人一定是四妹不假。”
“那有没有办法把妹妹从将军府里救出来?”
惜春摇了摇头,“苏定方苏老将军可是朝廷亲封的公候,若不是他老人家同意,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鸡,也别想从他的府邸跑出来。”
“看来,真的得想一想办法,去趟京城了。”芸析自言自语着,又把主意打到了戚书梦身上。
“妹妹也别心急,我和相公都会想办法进一步打探,现在四妹还活着,这便是好事,至于以后的事情,我们得一步一步来,总会有相见的一天。”
芸析应声,仔细打量惜春,又满意的点了点头。
“怎么,我脸上有花么?”惜春怪异的看一眼芸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花倒是没有,胆气却是有许多。”芸析调笑一句,露出些许怀念之色。
“记得刚认识姐姐的时候,姐姐那副样子就跟黄鼠狼过街似的,胆子小得紧,就连让你坐下吃饭,你也要纠结大半天,现在不同了,就是坐在这儿也有一种别样的霸气,若不知道是姐姐,怕是我连靠近都不敢。”
“去你的……”惜春捂嘴轻笑,“我现在有这么凶嘛?人家一直很温柔的好不好。”
“有,绝对有,你是没看到刚才你骂我的那副模样,就跟那些山里的道士说的那些还魂女鬼似的,吓死人了。”
惜春咧嘴一笑,拿起筷子在芸析脑袋上敲了一记,故作嗔怪道,“去你的,竟说瞎话。”
打趣一阵后,惜春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来,说实话,她现在最怀念便是在陈府那段日子,无忧无虑,不用担心以前的那种四处流离,也不用像现在一样在王府处处心机,可惜的是,一切都不会去了。
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惜春,那种像春天一样洋溢的日子,短暂而又美好,只能用来珍惜,难以再回去。
“挑个日子,我们…我们去拜祭一下父亲和娘亲吧。”惜春有些胆怯的说着,即是姐妹,那芸析的父母便是她的父母了,何况当初一起守了孝,刘氏和陈元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很明显的。
闻言,本来满是欢笑的芸析也低下了头,有些深沉道,“明天便是爹爹和娘亲的忌日,我本想带着奴儿一起去的,既然姐姐愿意,那便一起吧。”
其实芸析早就做好了规划,但陈元是罪臣,这事儿不能做的太明显,故此她才想着明天悄悄过去,甚至连拜祭用的香烛和祭品,她也在前段时间带奴儿去街上玩耍的时候悄悄买好了。
惜春知道芸析在担心什么,安慰道,“待会儿我回去的时候给母亲和相公说一下,就说去老地方看看,念念旧,想必他们不会跟来。”
“如此最好。”芸析点了点头,她买下的小王山,摘种了不少果树,托乡邻帮忙照顾,现在山上的果子大多都熟了,正好去摘些回来给大家尝尝。
“正巧明日给阁里拉粪水的赵大哥要来,待会儿我支会一声,让她明日将我们载过去。”
“如此再好不过。”惜春点了点头,毕竟是偷偷祭拜,这种事情,做的越低调越好。
惜春拿起筷子往芸析碗里夹了几块肉,“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芸析尴尬的笑了两声,将肉挑了出来,“还有几天才能吃,虽然不能明着干,暗里这些孝道还是要做的。”
“我差点忘了,怪我,本来我也该和妹妹一样的。”惜春一脸尴尬之色,有些愧疚的答着话。
“无妨,姐姐有心,妹妹便心满意足了。”
芸析回了句话,端起饭碗大肆吃喝起来,就早上吃了两盘竹荪,她早就饿的不行了,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桌上的四样小菜便被一扫而光,只剩下一碗肉汤和一个炒菜丝毫未动。
“走吧,天色不早了,想必琴阁那便的表演都快结束了。”芸析摸了摸肚子,满足的打了个嗝,至于桌上的残羹,待会儿会有人过来收拾。
惜春应声,双双出了阁楼。
“做姐姐的还是要规劝一句,吴公子那里,妹妹最好在考虑考虑。”来到琴阁门前,惜春依旧忍不住再次劝诫。
“妹妹知道姐姐的心意,我会好好思量。”
芸析打了个马虎,拉着惜春朝阁内走去,此时三秋月已经停止弹奏,桌上的琴也被贴身婢女收了起来,换做一些舞阁的舞女在玉台之上舞蹈。
琴阁和舞阁相隔不远,但琴阁的装饰要比舞阁好上许多,并且许多表演都是琴阁和舞阁一起策划的,故此芸析对舞阁的下人来琴阁表演已经习以为常。
“圆圆姐姐……”
刚踏进大门,戚书梦便迎了过来,脸上一抹失落之意。
自见到戚书梦开始,戚书梦脸上便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如果脾气来了也就当场发泄,像这种哀怨的神情,芸析倒是第一次见,关切道,“怎么了?”
“圆圆姐姐,书梦想向你辞行,明日便起身回京,这段时间多谢圆圆姐姐照顾,书梦玩得很开心。”
“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给姐姐说说,姐姐能帮的一定相帮。”如此单纯的姑娘,芸析倒是第一次见,心中生出不舍之意。
戚书梦垂下头来,失落道,“刚才我和舅娘聊了许久,舅娘说爷爷病了,爷爷年事已高,书梦担心爷爷的身子。”
善战候乃是开国功臣,如今已有七十多岁,虽说练过武,身子强健,但也遭不住岁月的折磨,芸析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但也能从中感受到戚书梦的心情。
“妹妹尽管去就是,我让人给妹妹准备些干粮和上好的马车,免得妹妹路上颠簸。”芸析也不挽留,伸手理了理戚书梦有些凌乱的头发,惋惜道,“妹妹以后若是有空,记得来苏州走一走,锦绣阁随时欢迎妹妹。”
“谢谢……”
戚书梦一阵感动,和芸析的想法一样,她也很少见过如此单纯的女子,给她官儿当都不肯当,不为利益行事,至于戚书梦自己,不是没有心机,只是不想表露出来。
她不喜欢宫里的尔屡我诈耍弄心机,所以一出了宫,她便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若是谁招惹了她,直接报出身份,或者让婆婆解决就是了,故此看到任无趣的时候,她才会生出好感,因为在她心中想要过的日子,就和现在的任无趣差不多,多少来说,她和任无趣其实是一类人,有种心心相惜罢了。
“姐姐若是以后想要去京城玩耍,直接到我善战侯府上便是,妹妹一定会带姐姐在京城玩儿个够。”戚书梦由心说到。
“你不是在宫中住么?”芸析不解的问到。
“是在宫中,不过这次回去之后我便会去礼部那里重新刻录画像,改封郡主,等礼部拟定封号颁布诏书之后,我便不会在宫中逗留了。”戚书梦老实答道,她十八岁之时皇室会给她改封郡主,这是小时候就定下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故此戚书梦没有刻意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