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已是太阳高照之时,芸析起身继续缝制香囊,到午时才将所有香囊赶制出来。
“艳阳天也有艳阳天的好处,这还不到两个时辰,子兰已经可以制粉末,香气留存的也比用火烘烤来得多。”
芸析看着桌上各式各样的香包,出声唤到,“惜春你将这桌上的香包都送出去罢。”
惜春应是,将自己手中的茶花香囊收好,脸上满是兴奋之意。
几个月来的相处,惜春和惜红对两个主子的脾性了解许多,不再像初来那般唯唯诺诺,说话做事也变得利索起来。
许是天气过于炎热,下人们将庭院打扫后便躲到阴凉处闲聊去了,一路上的人少之又少,芸析来到吴怀卿的房门前,习惯性的用力一推,眼前瞬间浮现一抹春光。
芸析立刻转过身去,此时吴怀卿正光着膀子,下体只穿了一条遮膝的裤衩,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不停挥动,她没料到怀卿独居是竟是这幅模样。
“我的娘啊,你赶快把衣服穿上,这人来人往的,真是不害臊!”
芸析嘴上说是如此,眼睛却不由自主向身后的男子瞄去,身体健硕,臂膀上的健子肉甚是惊人,脸上瞬间出现一抹绯红。
“小姐恕罪,自从能够下地行走之后,我这客房之中就鲜有人来,天气炎热,实在有些忍耐不住才将外衣脱去,此番绝非本意。”
吴怀卿两三下便将衣服穿好,朝着芸析行一欠礼。
“衣服穿上没?”
“已经穿上,小姐可以转过身来了。”
将身子转过去,脸上的绯红依旧没有消散,看着穿戴好的吴怀卿,不禁打量一番,穿上衣袍像是个文弱书生,方才那副模样看上去倒更像是彪彪武将。
“你…你的力气一定很大吧!”芸析吞吞吐吐的问到,有意无意的透露出方才看到他身子的信息。
“力气还行,在家的时候经常帮乡邻做些粗活,不过只是些蛮力,扛点木头什么的还行,上不了台面。”
吴怀卿半推半就的回着芸析的问话,自从他的身子能下地活动之后,所住的房间少有人来,加上受不住这酷暑,就把外衣脱了下来,方才在厨房喝完药回来的时候忘了把门锁上,这才被芸析撞见自己的丑态。
本就是在别人的府上,又是自己失礼,心中惭愧,低头赔礼,良久不见芸析答话,又道,“不知小姐前来有何贵干?”
正胡思乱想的芸析回过神来,从袖袋中取出一块玉佩,将手中的香囊一并递过去。
“这是上次托人做的玉佩,把你那颗怪石头嵌上去了,还有这个香包,明日便是端午,正好我这几天在赶制香包,也给你做了一个。”
吴怀卿接过香包和玉佩,香包用上等的蓝绢缝制,两侧绣着几朵似开未开的子兰花,其中散发出浓浓的子兰花香,玉佩则是一块白玉,颜色和佩饰的颜色相同,佩饰被嵌在其中,若不仔细去看,却是不易看出白玉中嵌着一颗怪石。
“让小姐破费,小生心中惭愧。”
看着手中的白玉,从未接触过玉石的他也能看出这是一块上等的好玉,打造之时花的价钱定是不低。
“好生保管,就当是这些天你对我书画上指教的工钱吧!”
芸析淡淡的说一声,准备上前倒杯茶水,却没注意到脚下的两张矮凳,一个踉跄便被矮凳绊倒。
“啊......”
芸析本能的尖叫一声,预料中的唯美落地并没有发生,微微睁开眼睛,那张·妖异的脸庞浮现在自己眼前。
“放开本小姐,你这个登徒子,又吃姑奶奶的豆腐...”
芸析使劲怕打揽住自己细腰的臂膀,突然感觉腰间蛮力一松,臀部霎时传来一股撞击力。
“姑奶奶的屁股……”
芸析满脸委屈的瘫坐在地上,吴怀卿本想伸手去扶,又怕芸析说他想趁机吃豆腐,只好任由芸析在这折腾。
“怀卿,你好狠的心,把我摔在地上就算了,连扶我一下都不愿意,我要去告诉爹爹,让爹爹打你板子。”
“不,我要去告诉娘亲,告诉娘亲你调戏我,看你以后怎么有脸见人……”
吴怀卿甚是无奈的叹息一声,回到床边继续摘抄林正借给自己的《儒经》。
“好啊!吴怀卿,本小姐在你面前你竟敢如此放肆,等爹爹回来我就告诉他,让他把你赶出陈府。”
“不行,出府之前你得把打造寒青玉钱给我,姑奶奶我可从来不会做亏本儿的买卖。”
芸析依旧坐在地上不依不饶的说着,身前突然多了一碗茶水,芸析端起茶水连喝几口。
“一碗水就想浇灭我的怒火,怎么可能,我告诉你,我要是个男的,非把你绑起来打一顿不可,你看你那满身的酸书生气,要是有人和你一起住,不得被你酸死才怪。”
“你是不是哑啦,这么久都不说一句,比女人还像女人,小生…小生…小的刚出生,怪脾气,一点都不爽快。”
吴怀卿终于有些忍受不住,拿起桌上的一件首饰走到芸析身旁,“送给你的。”
芸析顿时闭上嘴,连忙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坐到刚才绊倒自己的矮凳之上,细细观摩手中的钗子。
这钗子体表通透,钗尾镶上些许金沙,用金丝垂掉的几颗玉珠在撞击下发出细微的声响。
“送给我的?”
“是,小生不喜欢欠人情,这只钗子是用波斯国的水晶和安西的蓝玉制成,送给小姐,权当谢礼。”
这只钗子可花去自己整整两千两银票才从一个打扮怪异的商人手中买到的,花了两千多两银子,让他心疼得紧。
“别以为一根破钗子就能打发本小姐,我现在就把你欺负我的事情告诉娘亲去。”芸析将茶水喝完,起身跑路。
吴怀卿看着远去的背影,摇摇头便继续抄写《儒经》,相处月余,两人关系亲近不少,他对芸析的性子也了解不少,拿到好东西先跑回去研究,说是去找夫人和大人告状,其实一次也没去过,不然他又怎么能在客房之中住悠然的住着。
“看起来挺贵的,波斯国是什么国?罢了,先弄清楚这钗子的来历。”
双手一挥,朝着自己的紫兰苑跑去,或许是自幼只有似妹似奴的香儿陪伴,又或许是因为缺少依赖,自从和吴怀卿熟悉起来后,她便经常跑来和吴怀卿说话打闹,尽管大多时候都不吴怀卿让着她。
芸析知道自己已经对吴怀卿生出些情愫,有时她心中也在思虑,自己对吴怀卿到底是兄妹之情,朋友之情还是爱慕依赖之情,思虑过许多次,结果却都不尽人意。
正把玩着钗子的芸析并没有注意去看回廊上的路,蹦跶蹦跶着就撞上了回廊上的东西,不幸的倒在地上。
“哪个不长眼的,看到本小姐还不让道,快转过身来给本小姐赔礼道歉。”芸析双手叉腰,甚是不爽的坐在地上。
身前穿着华服的男子捡起脚下的钗子转过身来,见盘腿坐在地上的芸析,不由笑了起来,“小姐的为人倒是直爽。”
“你是谁?我府上好像没有你这个人。”
华服男子不作回答,如芸析一般坐到地上,细细的观摩手中的钗子,又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根材质相似的镯子来比了比。
“这钗子是波斯国独有的蓝水晶和安西府独有的蓝玉制作而成,两样东西都是周边各国给皇室贡品,只有极少一部分被各国的行商拿到市面上贩卖,被称为晶蓝钗,小姐能得到它,气运可非一般人可比。”
“是么!我还以为是前些天那种怪石头呢?”
芸析嘟起小嘴,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依这华服男子所说,此物定是昂贵,吴怀卿那副穷酸样,怕是把儒院给的三千两全花在钗子上了。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你干嘛来我府上,快说,不说我叫人把你从府里赶出去,陈府不是谁都可以乱进来的。”
看到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华服男子一时错愕,随后换作一脸欢笑,“你倒是第一个这样对我说话的女子,你要是喜欢,就叫我阿括吧!”
“哦......”
芸析低低应声,男子和自己相对而坐,看上去有十八九岁,穿戴华丽至极,满身富贵之意,她可不敢随意开罪这种人。
“至于来你府上嘛…碰巧路过,走累了,进来歇息两天。”男子斟酌许久,脱口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那你…你和爹爹是什么关系,是他的上司吗?”
“上司?不算吧,陈大人办事自有朝廷安排,我一个闲人可管不着他。”
华服男子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蓝色的薄裙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窈窕的身姿,白净可人的脸蛋,一张天真的笑脸显现出世间少有的纯真。
“来,我帮你戴上,你带上它一定很美。”华服男子附身将晶蓝钗插在芸析盘起的头发上。
芸析本想拒绝,见华服男子的薄唇快要触到自己的额头,急忙将双脚踢了出去,想要把男子踢开,好巧不巧踢到男子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