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貌似挺上心的……”望着远去的背影,吴怀卿不冷不热的说到。
“怎么?吃醋了?”
芸析发出一声轻笑,方才一直是芸析和王永在交谈,吴怀卿只是偶尔插嘴几句,况且吴怀卿与王永的交情又不算深,王永如此帮助芸析,自然会引起吴怀卿的怀疑。
“自然不是,除去上次在飞仙楼发生的事情,我与王兄并无太大交集,只是没想到王兄竟会如此帮助我们。”
听到吴怀卿那口是心非的话,芸析不由莞尔一笑,嗔骂道,“呆子,你可还记得香儿?”
“香儿?”吴怀卿回忆一番,恍然点头道,“自然记得,你给我捎信说过,她现在在京城,当时还拜托我在京城多加留意。”
“那你呢?有安排人手么?”
“这……”吴怀卿脸色有些难看,在京城只顾着和徐文才吃喝玩乐,一时竟把要事忘了个干净,此时芸析发问,不由惭愧的低下头来,沉默片刻,才借口道,“你也知道,我才任职不久,手上尚未分配人手,当初只拜托义兄徐文才帮忙留意,不敢多加张扬。”
“罢了,你新官上任,我现在也没指望你帮上什么忙,我与王永之间的关系,便是因为香儿。”
芸析抬头望向湖畔,并没有注意到吴怀卿脸上复杂的表情,“在你我相识之前,香儿便和王永互相欢喜了,只是一个不敢说,一个不敢问,自从我家被诛之后,王永便一直在寻找香儿的下落,不过我和香儿是罪臣之后,香儿不敢与其相见。”
“锦绣阁成立后,王永也开始怀疑我和香儿,直至香儿消失之后,我为了找香儿,才将我俩的身份告知与他,自此我俩才开始有了联系,我一方面让水姐姐加强和王家的联系,一方面暗中互相询问香儿的消息,王永则尽量帮水姐姐打通王家的人脉,顺便托人寻找,就连香儿在京城的消息,也是王家在京城的人先透露回来的。”
芸析说着,转身将头靠在吴怀卿肩上,“你莫要多想,香儿是我妹妹,比亲人还亲的那种,王永一心对香儿好,王家又是名门望族,我只是想把香儿托付给他,把他当做妹夫看待罢了。”
“他和香儿的事我自然记得,你以前对我说过,只是没想到王兄会如此助我,倒是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感受到细腰上那只臂膀,芸析轻应了一声,“你有那份心便好,放心,只要你不负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负你。”
“言重了……”吴怀卿将芸析鬓角的头发朝后拂了拂,言语间满是温柔。
两人一左一右在湖岸边无所事事的行走,偶尔互相答话,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正当两人不知去处之时,一身着百擅儒院弟子服侍的儒生朝两人走来。
儒生恭敬一礼道,“敢问两位可是吴怀卿吴榜首和陈圆圆陈姑娘么?”
“正是。”吴怀卿答道。
“小生裘不才,这厢有礼了……”
儒生恭敬一礼,随即道,“受王三师兄所托,特来带二位前去朝阳阁,二位请……”
儒生做出个请姿,率先向前走去。
芸析与吴怀卿对视一眼,不知这朝阳阁是个什么地方,不过儒生口中的王三师兄,芸析确定是王永无疑,见儒生脚步匆忙,芸析只好快步跟上前去。
芸析稍稍打量这位儒生,梳妆极有规矩,一身儒雅风气从身体中自然流露出来,虽跟在他的身后,但从打扮上看,这儒生应该不是那类不近人情的人,便斗胆问到,“请问这位公子,朝阳阁是什么地方?”
儒生闻言止步,转身一礼道,“禀姑娘,湖畔周围共有四家客栈,一家马驿,这朝阳阁便是与夕阳阁齐名的客栈,从今日起我们百擅儒院前来的人和白鹿洞书院前来的人便一同住在朝阳阁。”
“原来如此,劳烦公子带路了。”芸析回礼。
儒生闻言,本来有些焦急的神色变作一抹歉意,又是一礼道,“为儒院办事,乃是职责所在,因朝阳阁中认识两位之人甚少,王三师兄又脱不得身,小生有幸在来前见过两位,故此才被师兄催来接二位前去,只是为了明天的监生会,想今日多看些书,故此有些匆忙,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多多体谅。”
“巧了,这位曾受过你们儒院林老太师的指点,也算得上你师兄,如今有这位尊神在,大可向他请教便是,何必急着回去看那黑白不分的书页呢?”芸析调笑一声,指向身旁装模作样摆着架子的吴怀卿。
那儒生顿时露出惊悟之色,急忙向吴怀卿行一弟子礼,“小生裘不才,拜见师兄。”
见到此景,芸析不由轻笑一声,转头望向吴怀卿,却见吴怀卿一副为难之色,欲要出口拒绝的模样,心中一急,连忙伸手在吴怀卿腰上掐了一把,顺带点了点头,示意吴怀卿好生对待此人。
吴怀卿心中有些不愿,但芸析既然发了话,又如此暗示他,不知出自何种原因,但还是按芸析的意思,上前将裘不才的身子扶正。
“兄台不必如此拘礼,尽管带路,等见过王兄之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我会尽力帮你解答。”
裘不才闻声,欢喜道,“多谢师兄。”
“嗯,带路吧……”
吴怀卿脸上并无多大表情,芸析却看出些不满之意,心中轻笑,哪里会告诉他其中缘由。
这裘不才乃是昆山富商裘家家主的独孙,其母又是江南世家谢家家主的长女,以前其母谢氏曾以谢家后人的身份来府上为裘不才向芸析提亲,被陈元拒绝后还曾到陈府闹了一场。
虽说裘家比不上王谢一类的大唐世家,但在苏州,多少还是有些底蕴的,裘不才乃是昆山裘家家主的独孙,将来是要继承裘家家主之位的,若是和裘不才建立关系,对吴怀卿多少会有些帮助。
只是如今裘家家主身子骨还算硬朗,裘不才还是个做不了主的儒生,不如王永那般在王家拥有一定决定权,吴怀卿又是新官上任,该摆摆官架子的时候,故此芸析才没有说透。
果不其然,自吴怀卿点头后,裘不才的步子便放慢许多,嘴上的话也多了起来,总是向吴怀卿问些儒学一类的问题。
吴怀卿心中有些不耐烦,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语言虽然简短,不过总是切中要害,引得裘不才一阵欢喜。
约莫走了一刻钟,众人来到一朱漆大门前,大门上方的牌匾上刻有“朝阳阁”三个大字,整座阁楼被长达数百丈的高墙围住,几座高大的阁楼伫立云端,极致奢华。
裘不才上前与一儒院弟子交谈了几句,那弟子朝芸析和吴怀卿恭敬的行完礼后便转身离去。
“三师兄正在里面恭候,两位请……”裘不才做出个请姿,走在前面带路,芸析和吴怀卿则跨过大门,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刚跨过大门,朝阳阁的一切便显露在芸析的眼中,三座模样类似的阁楼,一座不大不小的宅子,数十座凉亭,一处河池,许多穿着各异的人穿插在其中,不少身着百擅儒院低等弟子服侍的人正在给凉亭的桌上添加茶水瓜果。
三人径直走向朝南的一座阁楼,阁楼从外看有四层高,装饰虽然简洁,却又不失儒风,阁中大多是在埋头苦读的儒院弟子,对吴怀卿的前来好似没有看到一般,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吴怀卿嘴角轻笑,本以为通过这种监生会获得子监名额进京赶考会比自己那般通过乡试去要轻松的多,此时着这些儒生努力的样子,与自己当年相比也是不趁多让。
裘不才将两人带到二楼一间刻有“三十六”的房门前,“先生,三师兄就在里面,不才住三楼四号房,一般时候皆在一楼的楼梯旁边那张桌前省读,先生要是忙完,还请前来指教一番。”
裘不才语气极为尊敬,朝着吴怀卿行了个弟子礼,见吴怀卿点头后才缓缓直起身子,转身在房门上轻轻敲了几下。
“哪位……”
房门内传来王永的声音。
“禀师兄,师弟裘不才,您方才让我去寻的两位贵客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房门便被王永打开,“等你们有些时候了。”
“你先去忙吧!”王永朝裘不才温和一句,将裘不才打发下去,这才朝芸析二人做出请姿。
“吴官人、圆圆姐姐,书梦这厢有礼了……”
两人刚走进房中,还未回过神来,就听到戚书梦问安的声音,抬头望去,戚书梦正端庄的站在一旁朝两人微微躯礼。
芸析连忙走上前去,作势扶起戚书梦,随即躬身行一拜礼道,“戚美人这可使不得,圆圆乃是一阶民女,怎敢受如此大礼……”
“这儿没有什么美人不美人的,书梦与诸位一样,只是被儒院老师们请来的客人,地位都是一样的,圆圆姐姐切莫耽于礼节而疏远了书梦。”
“戚美人说的对,诸位都是被儒院老师们请来的客人,地位都是一样的,切莫耽于礼节而相互疏远。”王永嗔笑几声,大摇大摆的端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