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别庄一行,宋青莯为了赶在飞染之前回到净心庵,决定速去速回。可惜,当他翻山越岭赶到庄子,林瑾明并不在山庄内。陆萱只道她即刻派人寻他回来,便回避了,留了管事招呼宋青莯。
虽然陆萱施了厚厚的粉底,但宋青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精神很差,几乎心力憔悴。他并不奇怪,不久之前叫嚣和离的人,如今却和丈夫同在别庄,毕竟所谓的和离,也就是代表陆家摆个姿态罢了。眼下的局势,陆家离不了林家,同样的,林家也需要陆家。
宋青莯大约等了小半个时辰,忽见小厮匆匆而来,对着作陪的管事窃窃私语。他看一眼太阳的位置,说道:“我只是想请侯爷或者夫人帮忙辨认一个物件,若是夫人方便,劳烦她也是一样。”
不多会儿,丫鬟取走了残缺不全的玉佩。须臾,陆萱再次出现在宋青莯面前,询问:“请问宋大人,您在哪里取得这块玉佩?”虽然她极力掩饰,但宋青莯还是能够感觉到她的震惊。
“夫人的意思,您认得这块玉佩?”他不答反问。
陆萱稍一犹疑,点头答道:“看外形,应该是我娘家之物,不过玉佩损毁得厉害,一时间我也无法肯定。宋大人若是不介意,请再留片刻,我已经加派人手寻侯爷回来。”
宋青莯客气了一句,暗暗打量陆萱,又问:“依夫人上次所言,侯爷的先夫人过世时,您恰巧也在京中?”
“应该说,是我随父亲上京述职之时,恰巧赶上大姐的丧礼。”她哽咽,深吸一口气,礼貌地笑了笑,右手不断摩挲残缺的玉佩,目光不由自主朝院门瞥去。
宋青莯几乎可以肯定,陆萱认出了玉佩,但她不愿如实相告,他不能像审问犯人一样审她。按田大成所言,玉佩是在尸体身下发现的,而山洞内除了残破不堪的衣服,再无其他,凶手很可能仔细搜掠过。如此一来,这块玉佩很可能是受害人处心积虑藏起来的。
难道林中那些尸骨,涉及林家的另一个秘辛?
宋青莯担忧愁虑之际,山槐及众捕快正奋力追赶飞染,心中暗暗叫苦。他们也是习武之人,为何体力还不及一个小女娃?
此时此刻,飞染心中憋着一股劲,跑得双颊通红。她自觉是她请求宋青莯接下这个案子,所以她有责任协助他破案。既然他吩咐她在林家寻找骸骨,她必须做到认真负责。
“宋捕快,那边我们还没有搜查过!”飞染回头冲山槐招手,远远指着山峰另一头。
山槐赶忙上前,气喘吁吁说:“确实没搜查过,不过时辰还早,我们可以慢慢地,仔细地搜查。”
飞染看看其他人,他们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低声建议:“宋捕快,不如这样,我和芷兰去那边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
山槐深知,对这片林子的搜查已经持续三天,林中并没有猛兽,更没有人迹,飞染不会遇上危险,而且芷兰的武功比他好多了。
他刚想点头,叮嘱飞染快去快去,就见芷兰投来一个鄙夷又饱含同情的眼神,男性的本能令他硬着头皮说,他与她们同行,其他人原地待命。
飞染认定山槐是前辈,自然不会反驳他。一行三人快速跑上山头,山槐尚不及喘一口粗气,就听飞染赞叹:“哇,好漂亮,好像一幅画!”
飞染站在山顶的岩石往下眺望,只见青瓦白墙横卧在山脚,一条蜿蜒的小河萦绕山庄,袅袅青烟盘旋于屋顶,隐约还能看到山庄内的参天大树,其间慢慢移动的小点想来应该是山庄内的人。
“芷兰,你看,小河的芦苇上面,好像有野鸭在飞呢!”飞染手指远方。
芷兰点头附和;“是,小姐,可能野鸭在芦苇荡筑巢了。”
飞染惋惜地说:“可惜我们有公务在身,不然抓几只野鸭回去炖汤,大人也一定爱喝的。”
芷兰默了默,指着芦苇荡说:“小姐,那边好像有人。”
山槐顺着芷兰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芦苇荡中好像有一把油纸伞。除了密林,芦苇深处也是弃尸的好地方,他赶忙道:“陶捕快,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下去看看。”
芷兰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讽刺:“你确定,不是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下去查看一番?”
飞染赶忙说,既然要下去查看,不如他们一起过去。
三人顺小道往下,差不多走到山脚,这才看清楚,居然有人撑着油纸伞,正在河边垂钓。
山槐低声嘀咕:“荒郊野外的,这人真是好闲情!”
他的话音未落,飞染微微眯眼,大叫一声:“是林世子!”她大步跑了过去。
山槐愣了一下,心中一阵懊恼。他自然知道,主子一直处心积虑不让飞染与林瑾明见面,结果这样都能偶遇,简直是老天不长眼!
他急忙追上去,抢先向林瑾明行礼,说道:“林侯爷,我们有公务在身,不知是否打扰您垂钓的雅兴了?”
林瑾明站起身,把鱼竿交给随从,瞥一眼山槐,目光落在飞染身上。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总觉得几天未见,飞染又长高了。她脸颊通红,额头布满细汗,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他笑道:“怎么跑得满头大汗?”
飞染急忙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没有听懂山槐的暗示,却记起自己还得帮着自家大人破案呢!
他转头对山槐说:“山槐大哥,我能不能和侯爷说几句话?就几句话,不会耽搁时间的。”
“你有话对我说?”林瑾明侧目,再瞥一眼山槐,淡淡地威胁:“就算是宋大人在,我们不过是说几句话,我想他也不会阻挠的。”
山槐无奈,只得和芷兰退至一旁。林瑾明遣退了随从,和蔼地问:“飞染,你想对我说什么?”
飞染本来想得好好的,若是遇上林瑾明,一定要好好劝一劝他。可这会儿,他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