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2)
他板着脸催促:那些混蛋动如雷霆,还真不易对付,也得怪我大意了,没料到他们来得那么快,事先毫无准备。
真是活该,这可以说极乐生悲……你胡说些甚么呀?罗华欣羞笑着白了他一眼,红霞满颊漾溢着醉人的风情。
呵呵!抱歉。想起在阁楼的缠绵情景,他也脸一红:我在外面戒备,可别再让那些混蛋出其不意掩袭得逞,我不会再上当了。
有动静也不要出来,记住了。小小扑打伤其实不需郑重地行功自疗,但背肋受到重击,可能伤及内腑,不能算是小伤,就得郑重其事,正式行功自疗。
这期间,先天真气驱动气血,清除坏死了的组织,排除瘀积阻止恶化,中途不能停顿或受到惊扰,否则气血停止排送瘀积,瘀积在中途停留,就会诱发气血停滞,瘀积化为毒素的大麻烦。
他知道罗华欣的伤势,所以郑重警告,有动静也不要出来,以免行功中途停顿引发后患。中途意外停顿,很可能心中一急,招致更严重的伤害,发生真气逆流险象,与走火入魔的凶险情形相去不远。
当然啦!真气疗伤通常不会走火入魔,但不会并非等于绝不可能,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意外,小心为上。
这是近山崖的后街一家民宅,屋后是小后院,柴房就靠近屋后的灶间,柴房门一开,便是灶间的后门。
这种平民小土瓦屋面积小,几家房屋并列建造,平平凡凡谈不上甚么格局,一间三进且拥有前后院,已经可算是中等人家了,焦山的建筑用地本来就不多。
天寒地冻,如非举炊时间,通常不会有人在后院走动,不怕被人发现。追逐的人如果逐家搜寻,进入后院搜,便得面对他的雷霆反击。
他不能再示弱挨打了,这些人已不可理喻,而且他必须保护罗华欣的安全,不得不挺身而出反击啦!
追的人不可能一同行动,必定分散穷追猛搜。据他的估计,破阁袭击的人,该有十三四个,破壁先入的人数至少有八名左右,对他没构成致命的威胁。
追来的人,比预期的估计更快,刚找到一根三尺长趁手的木柴当武器,两个仅露双目的人,刀与剑隐在肘下,从后院门上方飞越院墙,半空中便看到他了。
他的风帽塞在怀里,露出头脸,见过他的人,一眼便可认出他是谁。
他在这里……领先向下纵落的人,兴奋地大叫,手一拂刀向前拂出。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脚沾地纵落的前一瞬间,是最脆弱紧要关头。
意料中,他一定会转身逃走,所以这位刀客兴奋得忘了危险,毫无戒心地纵落。
眼一花,人影近身,噗一声响,耳门挨了一棍,力道不重也不轻,脚一沾地,便向下挫倒,刀丢了,睁大著眼像白痴,手脚下住抽搐,像刚被割断喉的老鸭。
第二个人脚沾实地,剑喷出急剧吞吐的绵绵电火流光,一剑、二剑、三剑……他轻拂着手棍,以令人难辨形影的奇速闪避,吸引剑虹追击,有惊无险。
你这混蛋的剑真不错,可名列上三品。他在剑光飞腾中游走,口中不干不净:剑术也大佳,天下大可去得,每一剑都志在追魂夺命。
你这混蛋并不想活擒我,怕你们的教中主事首脑重用我,影响你们日后的升迁,所以想剌我百十个窟窿永除后患。
这一剑好险,混蛋!你要来真的呀!去你娘的!这人的剑品质极佳,是精钢松纹剑,可列为宝剑级上品,光芒四射,啸吟声有慑人心魄的魔力。
仅剑尖开锋,是可用来硬封硬架的重型狭锋剑,重量超过两斤,膂力不足的人,攻一二十剑就后劲不继了。
这人攻击的剑术十分猛烈霸道,可惜速度追不上他,狂乱地追逐不断左右绕圈子,白耗真力。
最后一剑贴他的右肋擦过,险象横生。他身形右扭,左手闪电似的扣住了那人的右手脉门,右手的木棍来一记当头棒喝,卜一声敲在那人的天灵盖上,木棍一折两断。
当柴烧的枯枝,不能当兵器的,用来应急勉强可派用场,如果在内家高手手中,仍然具有可怕的威力。
他不想暴露行家身分,所以任由木棍自然折断。哎……唷……这人大概格斗时,已运功护体,头功的火候可能也不差,没被敲破头,痛得脱口大叫。
他丢掉断棍,快速地把人拖倒,扣住右手向上反拉,一脚踏住对方的背心,顺手缴剑,再摘剑鞘。
剑鞘一挥,卜一声敲在这人的耳门上,叫喊声终于中止,陷入昏迷境界。先前被击倒的人已停止抽搐,早一步昏迷不醒。
他对下毒手杀人毫无兴趣,把人打昏得心应手。现在,他手中有剑了。
高手名家彼此的武功修为,通常相差不远,真正功臻化境的超等高手,手中是否有兵刃,已无关宏旨。
但双方一旦功力相当,有兵刃的人肯定可以稳操七八成胜机,所以即使是超尘拔俗的高手,也携带兵刃防身,甚至兼带暗器,不想与功力相等的人轻耗玩命。
不再有人跟来,他举剑察看。剑身晶亮如一泓秋水,打磨的痕迹不显,没开锋禁得起碰撞,不需经常打磨。
近剑锷处,镂刻了两个篆字:断犀。另有一个半月形三折电光图记,这是铸制人的标志,只有内行人知道铸剑人的来历。
铸剑人通常根据材料、铸地、设炉、五行生克、时辰方位……迷信甚多,一把成功的剑铸成,很可能费时三年,或者五年,甚至更久些。等时辰第一次淬火,可能需等一年。
制弓也一样,手工更为精致些,三年制成一把弓,这把弓才经得起考验,速成粗制滥造,必定用不了几天就报废了。
任何宝刃级的武器,即使外行人握在手中,也会知道是可怕的武器精品,甚至会立即感到无形的慑人压力及体,不由自主发寒颤。
好剑。他喝采,弹剑作铿锵鸣:用这玩意应付群殴,天知道会产生何种结果?已用不着他细想结果,对方人多势众,高手如云,结果只能听由上苍的安排。
掀开大袄,把剑插在腰带上。对方已肆无忌惮大举出动袭击,他必须奋起自保,有剑在手,至少可以多增几分安全保障。如果连命都保不住,其他一切就免谈了。
等了片刻,竟然没有人再来。
咦!你打倒了两个人?启柴房门外出的罗华欣,看到两个昏迷的人大感惊讶,急急走近拉掉两人的风帽察看面貌:昏了,是甚么人?
混元教的人,是从阁楼追来的。他双手分别拍打两人的脸颊,要把人弄醒,天气太冷,昏久了会冻僵:他们没有我快,而且冷不及防,被我三五下就摆平了,好像这两个家伙蠢笨得很。你不要紧吧?
别把我看成花瓣做的人。罗华欣呼出一口长气:我知道你手脚快,交手时没招没式,对方还来不及亮门户摆架式,你的拳脚已像狂风暴雨般降临。
这是我做浪子的本钱,打了就跑非快不可。我们走吧!跳墙觅路往街上走。
往街上走?罗华欣大惊小怪。在街上摆平他们几个,交由街坊甲首坊长处理,我不相信他们真敢在大街上聚众行凶,哼!
他虎目中怒火涌现:我们往偏僻处躲藏,他们就会毫无顾忌地,把你我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走!
对,在街上和他们玩命,市民会站在势弱的一边,出了人命,打官司也稳占上风。
罗华欣一而再受伤,已到了忍无可忍地步,将袄内的匕首挪至趁手处,表示有随时拔匕的打算:他们欺人太甚,谁也受不了,哼!
他们最好识相些,见好即收,威风该已摆足了,不要九九再打加一。他向院后墙走,愤愤地嘀咕:弄断他们的手脚,看他们还能不能挥刀舞剑争权势逐财富?
任何一个公开或秘密的组合,目的皆在利用爪牙争逐权势金钱,有钱有势才能保有地盘,建立势力范围,如果无利可图,谁肯替该组合卖命?
混元教一旦建立山门,亮出旗号,恩威并施巩固了地盘,势必在短期间接收控制所有的江湖行业。
各正当商贾的各行常例钱保护费,数量必定十分庞大惊人,所以急于找地方开山门大张旗鼓,网罗羽翼与排除地方原有势力同时进行,的确犯忌操之过急,可知主事的首脑,没了解情势,并非是真正的行家老江湖,过早树敌太多,相对地障碍也多,排除阻力反弹极大,困难倍增。争取梁宏合作,用错了手段,误把梁宏看成地方小蛇鼠,一开始就用武力煎迫,多次吃亏失败,仍然不肯改弦易辙,不断增加人手全力图谋,恼羞成怒已是向极端走,欲罢不能。
在大街上聚众行凶,肯定会在官府落案,除非没有活口落在官府手中,否则只有逃离疆界一条路可走。
他俩出现在大街,大摇大摆除下风帽,公然以本来面目行走,手牵手像在游街。经过焦山寺临街的山门牌楼,只有一个老和尚好奇地向他俩注目,僧帽戴得低低地,脸半藏在石柱后,所穿的棉布大海青僧便袍,袍袄被罡风掀起,露出脚下的快靴,不是鸦青云鞋。
如果不是冬季,该穿百搭多耳僧鞋。那是知客僧明光。
梁宏低声说:他大概还有一天两天看风色的余暇,之后就有得忙了,如果上不了灵山,就可能要下地狱。咦!你的意思……你不要小看了混元教的人,那些人并非全是饭桶。
梁宏缓步向西走,街上行人稀少:那个赶来指挥的一尘散仙,能耐比我想像中的估计高出两三倍,他外表急躁蠢笨,却心有城府。
表面上我牵着他的鼻子走,骨子里他却利用我有耐心地步步探索,大有成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华欣眉心紧锁。你以为他在丹徒镇追踪失败,便放弃调查了?他留下不少人,寻踪觅迹大有斩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