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所有的罚款我们承担,赶快停车。”刘红一边招呼司机,一边看着失常的夏新之。
司机无奈,只能在路边停车。
夏新之站在水利发电站的门口,望着曾经兴旺发光,如今颓废无光的招牌出神。
“你们知道吗?这里曾经是整个a市最发达的发电站。”
夏念生点点头,紧紧的握住夏新之的手。
刘红点点头,推了推黑框眼镜,不知道如何是好。“我听姑姑说起过。”
“那你姑姑有没有说起过,这里出了一起命案,一男一女被冲进湘潭,生死未卜?”
不安的感觉在刘红的心底缠绕,对于夏新之的过去,刘红从来没有过多的问过。
身为女人,她感觉到夏新之的心里有一块任何人都无法走进触碰的伤痕。“老大,您也听说过吗?”
面对刘红的话,夏新之淡然一笑,极其无奈。“我多么希望,我真是只是听说啊。”
三个人中间的气氛,一时间沉重的有些骇人。
“陪我进去走走。”夏新之说。
“好。”刘红和夏念生一起回应。
走过水利发电站的院子内,早已人是物非。当年的兴盛不复存在,如今,除了萧条还是萧条。
来到那个缠绕了她五年的水池边,望着一池子死水,夏新之的心说不出的滋味。
秋墨总算还有点良心,在她和秋付生双双落水后,堵住了湘潭与水利的接通口。水利也因为这个,失去了水源,失去了往日的兴盛。
五年前,那个遍布着恐怖的时刻仿佛一汪池水将夏新之吞没。她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身子,蹲在地上给自己取暖。
我爱你......于友情无关......
这一句话,成了她五年来的魂牵梦绕。
因为爱着她,所以才会那么不顾一切的为她付出。如果她早知道,她会对他好一点的,不会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如果知道他爱她到可以为她舍命,来找秋墨要解释的那天,她不会让他陪着。
可是,生命中最缺的,就是如果。
从来,都是没有如果的。
刘红拉住了夏念生想要上前的脚步,附在念生的耳边道:“你妈妈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我们不要打扰了。”
夏念生看着蹲在地上那个脆弱的人影,心中不是滋味。
四岁的她,因为总是看到夏新之脆弱的身影,心里产生了一种强大的意识。
她要保护夏新之,无论发生什么事。
夏念生不顾刘红的反对,上前,用自己小小的怀抱抱住了夏新之的身子。“麻麻,你还有我。”
一双柔嫩的小手心疼的擦着夏新之情不自禁掉落的泪水。“不要哭,你一哭念生就感觉自己好无能。”
夏新之抱住自己的心头肉,对着满是污秽的池水说:“付生,这是你的侄子,我为他取名念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就像如今的我一样。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过的好不好?”
秋付生这个名字,刘红不陌生。五年来,夏新之一直都在拼命的寻找的人,只可惜,毫无音讯。
夏念生的智商太高,情商却没有智商高。夏新之对着一汪发臭的池水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扰乱了他的思路,待在夏新之的怀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此刻伤心的妈妈。
夏新之待在水利发电站一整个下午,刘红和夏念生毫无怨言的陪着。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晚上六点多,吃了饭洗了澡,夏新之被带回五年前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想起秋付生,就会想起爱的鲜血淋漓的那几年,就会想起夏世峰,会想起夏家,会想起很多她努力不想记得的事。
夏念生端着一盘子大樱桃来到夏新之面前,讨好道:“麻麻,吃樱桃。”
夏新之坐起身,脸色还是有点泛白。“你喂妈妈。”
然后,娘俩再次上演温情大戏,看的刘红在一边满脸的羡慕。
“老大,你的幸福是别人羡慕不来的。以前的那些事,就当是为今日的幸福所做的付出吧,别在去想了。”看着夏新之安抚下来的心情,刘红尽可能的开导。
只是,夏新之的心病绝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划开的。她曾经所受的侮辱,绝不会因为一句对不起,过去了,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偷取落凡的机密,也算是她报复秋墨的方式之一。
“今晚留在这里睡吧,我在隔壁已经为你开好了房间。”夏新之避开自己的话题,对刘红道。
“不用了,现在才六点,我做公交回姑姑那里还来得及。”
“不要在跟我推脱了,你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之前就要给你开房间你已经拒绝了这次必须听我的。”夏新之边说边站起身走进卧室,不一会走出来手里多了一张卡。
“这里有一笔钱,你拿回去给你姑姑。算是这么多年她赡养你的费用,反正她对你也没有多好,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让你饿肚子。”夏新之将银行卡塞进刘红的手里。
刘红急忙站起身将卡塞回夏新之手里。“老大,你对我已经很好了,我真的很满足了,姑姑的恩情我会用我自己赚来的钱还的,你放心,现在她对我很好,和以前大有不同了。”
“这笔钱算是我借给你的,将来你是要还给我的,并不是我的施舍。你以为我有很多钱给别人吗?记得还我。”夏新之说着将卡塞给了刘红。“你姑姑的势利眼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她供你念那么多的书,膝下又无儿无女的,你将钱拿给她也算是给她一个安慰,不然她会以为自己养了一个白眼狼。”
刘红噗嗤一声笑出声音,尴尬的脸色通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泪顺着眼睛奔到脸上,她感谢的语无伦次。
“我姑姑确实就是那么说我的。”刘红苦笑。
“今晚留下吧,明天你回去一趟,将家里的事处理了,回来我这边吧。”
“老大......”刘红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不知道说什么好。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都那么爱哭。”
夏念生欠扁的一句话出来,夏新之和刘红一齐看向他,都笑出来。
“人小鬼大。”夏新之温柔道。
半夜,如梦的月色笼罩在a市的上空。
秋家大宅内,秋墨手握高脚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一身白色简单的居家服,衬托出秋墨的高雅。穿惯了黑色,以为最适合黑色,没想到白色的衣物落到他身上,也是合适的好像为他而生。
他拨弄着手机,看着阿玄传来的资料出神。
刘红的身世很苦,却也是苦命中比较幸运的一个。如今是夏新之的贴身秘书,别说结婚,连恋爱都没有过。
可是白天,在卫生间门口相遇的时候,那个小孩明明白白的说,那是她的妈妈。
隐瞒?必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很好。
秋墨将酒杯放到桌子上,欣赏着外面如梦的夜色。一缕月光从落地窗外倾洒在地上,穿透了秋墨。
秋墨倒了一杯酒,继续着一饮而尽。嘴角那一丝诡异的笑痕始终没有退去,却多了一丝残忍。
那个小孩极有可能是夏新之的,五岁的孩子,五岁......
五岁,就证明了此时的夏昭然根本就不是夏新之。
但愿,那个小孩是在对他说谎。
可是如果真的是在说谎,如果,他真的是夏新之的孩子,那么,夏新之在这五年里,再次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啪的一声,酒杯放到桌子上,没有倒,没有碎,只有一声脆响,夹杂着些许的心烦。
想到这些,秋墨莫名其妙的心情就很烦。
焦灼的心情在想到下午那个暖娃的时候,稍微有点放松。他并不是喜欢孩子的人,但是绝对也没有到讨厌小孩子的地步。
那个小孩,似乎唤起了他心底稀少的暖意,让他在不经意间,想起了除了夏新之之外的另外一个远在异国的人。
好久没联系了,那个一直以他女朋友自居在他身边的高傲女孩。
拿起电话,拨通了法国的长途。
可是一连串的嘟嘟声响起,直到最后机械的女声回应无人接听,秋墨才将电话丢掉床上,苦笑一声,进了浴室。
清晰水流击打墙壁的声音淹没了床上电话的嗡嗡震动声。
那焦急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无法掩藏的惊喜,惊喜于这个冷漠的男人居然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
电话屏幕上,林雅雅的名字欢乐的跳跃着。
屏幕闪烁,一黑一亮,就好像秋墨的心情阴晴不定。
秋墨从卧室出来的时候,电话还在响,未干的头发低着水珠流淌在他矫健的后背上,如米开朗琪罗般的身材让人充满了幻想。
滴落下来的水珠为身子增加了一抹魅力,一抹朦胧。
秋墨拿起床上的电话,看着电话上二十几个未接来电,随意的将电话丢到一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冲动。
酒店内,灯光通亮。
夏念生刚刚睡下,夏新之轻手轻脚的从卧室内出来,来到客厅内,准备好a4纸和彩色笔,来到落地窗前的小圆桌上,构思着新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