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会!”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的眼中,升起一层水雾,带着满满的委屈,哽咽道:“既然会,为什么要在一夕之间全部离开我?难道他们不知道,我离开他们会不好过吗?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他们会想不到吗?”
秋墨总是招架不住她的泪水,语气软下来。“可是你这么惩罚你自己,有什么用?他们会活过来吗?”
她无力轻笑。“他们不会活过来,可我……可以死去。”
身子被大力掰过来,秋墨的眼中蕴藏着暴怒,深不见底!“安心!你是我的!你若敢在没有我的允许下离开我,就算到了地狱,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她转身。
他用力再次搬回去。“你听到没有?!”他大怒的吼叫宣泄了心底那可怜的自信,紧张的连发尖都跟着颤抖。
看着他流露出来的害怕,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残忍,摇摇头,给他吃定心丸。“我不会的,我只是想陪陪阿爸阿妈,真的只是想陪陪他们而已。”
“我陪你。”
他说的坚定,她没有拒绝,转过身,安安心心的跪着。“拿走吧,我吃不下。”
面对她的倔强,秋墨无奈,只能妥协。
这一妥协,她便跪在阿爸阿妈的坟前整整三天两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第三天的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滴打在脸上,都是生生的疼。溅起的泥土染在她的黑色风衣上,沾染了她的高贵。
安心却不为所动,依然是那么跪着。
秋墨站在她的身后,心如刀割,却也知道,那是她的风骨,要是这个劝她走,或者强行带走她,那就是折辱她。
在她开口之前,他绝不能那么做。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
到了八九点的时候,雨势半点不小,酷酷因为担心秋墨的身体,小跑着给秋墨送来雨伞,青玄和爱丽丝也来过,看着安心的丝毫不为恶劣天气所动的样子想上前劝,被秋墨拦住。
所有人都被他支走,只剩下他和她,和那一座葬有一对生死相随的爱情的坟墓。他脱掉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单薄的肩上。“心心,什么时候累了告诉我,我就在你身后。”
她机械地点了点头,以示对秋墨的回应。
强大的雨滴好像一把把锋利的剪刀,无情的在她的肌肤上划出一道道伤口。已经毫无知觉的双腿好像突然有了又麻又痛的感觉,刺的她按耐不住。
她身子一歪,歪在秋墨怀里。
不困不累不乏么?当然不可能,只是心中的空洞洞,滴着血的痛,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起身。
一切,都因她而起。
如果早知道结局,她宁愿,在二十多年前,她宁愿死在那一场车祸里。
A市,颜锦辰所住的别墅书房内。
阿峰将安心的情况大致汇报完,恭敬的低下头。
颜锦辰表情肃杀,左耳上那一枚霸气侧漏的蓝宝石耳钉刺的人睁不开眼。
“她现在怎么样?”
“还在大雨里跪着,秋爷陪在她身边,看来,她还是无法从失去双亲的悲伤中走出来。”
他站起身,阿峰急忙退到一边,恭敬颔首。
他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瓢泼一样的大雨,眉头间堆起一座小山,对空气说,又好像是对阿峰说:“这么大的雨,就一直这么跪着?”
阿峰没有说话。
哲佳没敲门,直接走进来。颜锦辰转身,越过她便朝楼下去。
擦肩而过间,硬是将她要说出的话憋回喉咙。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前,哲佳才狐疑的看向办公桌里的阿峰。“什么情况?”
阿峰直到瞒不过哲佳,便实话实说。“安心小姐最近的状况不太好,辰哥可能是太担心了。”
哲佳愤怒,脸瞬间变了颜色。“就算担心,也不用冒着这么大的雨出去吧!”
说完,追了出去。
此时,一身黑色西装的颜锦辰,正迎着瓢泼的夜雨,沉默地站在门前的花园里。他无法像秋墨一样,在她最难过的时候陪伴在她左右。
但是,她遭遇过的罪,他一定也要陪着她,一起遭一遍。
哲佳冲出房门,看到花园里,那一袭黑色西装,几乎要为夜色融为一体的男人,正在疯狂的雨夜里,坚定不移的站立。
哲佳不顾雨水的冲刷,冲到他面前。“颜锦辰,你抽什么疯?这么大的雨你站在这里做什么?作死吗?!”
“你回去,跟你没关系。”
阿峰急色匆匆的冲出来,拿了两把手,一把给颜锦辰撑起,一把递给哲佳。
哲佳丢掉,钻入颜锦辰的伞下,扬起脖子,“还打算站多久?”
颜锦辰沉默不语,却推开了她的伞。
“颜锦辰!”哲佳上前一步,更加盛气秋人的逼近他,“安心是死了还是怎样值得你这么折磨你自己?!”
”与你无关。”
夜空中,刺眼的闪电划破了哲佳脸上的宁静,闷雷乍起。
他冰冷的声音毫无感情的从头顶传来。
“与我无关?!”哲佳听见了胸腔里某处有些瓷器皲裂的清响,但是她克制自己忽略它,冷笑道,“颜锦辰,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有命站在这里替安心分忧吗?如果没有我,你还有机会站在我对面,冷着一张冰块脸,对我嗤之以鼻吗?我救了你,反而比不过要了你命的安心是吗?”
颜锦辰懒得和哲佳计较,他也不想说更让人寒心的话去伤害哲佳的真心,只能无奈的对一边的阿峰吩咐。“阿峰,送哲佳小姐回屋。”
“我不!”哲佳倔强的将自己的脖子伸的老长。“你想淋雨?我偏不让你如意!”说着,哲佳一伸手,龙爪功一样抠住颜锦辰的手腕想要将其拖进屋。
却被颜锦辰轻松甩掉。
两个人你攻我挡,你来我往,竟然在倾盆大雨中,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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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里头,沐家二老的坟前,安心靠在秋墨怀里,依旧保持跪姿,脑子里的画面却是越来越纷乱。
小时候的事情一幕幕乱糟糟地交替出现,还夹杂着一些让她觉得陌生的画面。
头,也愈加清晰的开始痛。
惨白的脸彻底失了血色,她颤抖的拾起手,捂住额头,想要抑制那钻心的痛,靠着他的力道也在慢慢加大。
她漂亮的眼睛紧闭,蹙着眉头,显然是陷入了意识不清的状态,她似乎被梦魇住了,口中喃喃呓语,又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画面,瑟瑟发抖。
秋墨看的心焦,再不犹豫,抱着她便往灯火通明的沐家奔去,同时打电话给青玄,要他们准备好热水和干毛毯。
“我这就带你回去,你听给我挺住!”秋墨在她的耳边絮语,恐慌之感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