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燕凌风将凌儿抱起,迅速安置在树下,岳柏接步而来,刚才跛的那只脚却像一只正常脚一样,施展起轻功来与常人无异。
燕凌风前脚将凌儿放下,岳柏随后赶来,燕凌风顺势将凌儿一推,推在一旁,回身拔出那把断掉的刀抵住岳柏,岳柏拿着一把刀刃极长的细直刀,江湖人称“跛脚直刀”也是因此而来,燕凌风回转身形时还未完全发力就被岳柏的招数封死,力量不敌向后倒去,脊背刚要撞在树上之时,单膝微曲,脚掌蹬地,一招“旱地拔葱”向上直挺而去,随后脚踏树枝施展“燕子三抄水”从树上跃下,踏石而去,与岳柏拉开距离。
“旱地拔葱”是一个基本的轻功招式,基本上每一种轻功都要学习,不管是“燕子三抄水”还是“浮萍踏水”都要先练“旱地拔葱”,以此练习屈膝程度,以及脚掌抓地力度。
“燕子三抄水”则是上乘轻功,只见这一招轻盈灵活,踏在有青苔的青石上仍然只留下脚印而不出现打滑现象,就像在平地行走一般。“燕子三抄水”不像“旱地拔葱”那么生硬,但两招都有各自的妙处。
天残派也有自己的独特功夫,燕凌风施展“燕子三抄水”拉开距离以后,岳柏却跟着使出“行掠天地”紧追上去,岳柏虽老却仍是功力不减,几步便又拉近了与燕凌风之间的距离,岳柏刀长以刀刃的最远边缘挥击燕凌风,距离越远空当越多,燕凌风并没有以刀相接,燕凌风向后翻身翻出几丈远之后,没有停留,岳柏也追了上来,没等岳柏反应,燕凌风翻身途中瞬间向后蹬地向岳柏飞去,这是岳柏没有想到的,燕凌风剑短岳柏刀长,岳柏根本没想过他会向自己冲了过来,这也许就是年长与年老的弊端吧,人的岁数越大对世上事情的参悟也越多,对生命便更为珍视,尤其是像岳柏这样的一派当中有一定地位的人,而燕凌风则年轻,只为胜利不计后果,岳柏刀长,来不及反击,就丢下刀来,双手接住燕凌风的剑,燕凌风借势前冲,而岳柏顺势后退,岳柏腾空翻转,顺势接上右脚,岳柏右脚是正常脚而左脚是跛脚,燕凌风被踢出数丈,撞向一棵树的树干上,岳柏乘胜追击,右脚支地发力,向燕凌风飞去,此时燕凌风已经疲惫不堪,身上又有多处受伤,岳柏将内力融入左脚的跛脚中,跛脚瞬间变为正常脚的两倍,燕凌风此时将断剑插回那把断掉的剑鞘之中,因为剑断了的原因,现在的剑鞘已经可以完全盖住断剑,他手持剑鞘,虽然体力不支但是倚仗着树干仍然站在地上,左臂持鞘在前右臂握拳在后,双臂交叉硬生生挡住,岳柏这一招正是使用了“天地重生”通过控制内力流动而使残缺部位瞬间变成自己的优势,而后这一脚则为“天崩地裂”,这一招单手撑地,跛脚飞出,只见燕凌风衣衫被震得破碎,背后的树干也被震开,人直接和树干一起飞了出去,腾空期间燕凌风胸口一疼,刚刚要昏迷的意识突然被刺醒,向后翻身,脚蹬树木向岳柏飞去,岳柏击飞燕凌风以后,早已放松警惕,哪知燕凌风撑着重伤的身体向自己飞来。
年轻还是有好处的。
燕凌风左手持鞘右手按柄,右肘直接顶在岳柏咽喉部,将他向前顶出,岳柏被撞飞到一个石头旁边,用手抓住石头才得以停下,燕凌风则乘势赶来,抽柄拔刀,向岳柏的咽喉部斩去。
断水刀法!
只听“砰”的一声,剑锋在石头上刻出一条上弧形的剑痕,这个剑痕的位置和岳柏的咽喉部平齐,却是刻在石头上,而并不是岳柏的咽喉上,一条明显的,与岳柏的咽喉平齐的剑痕,正是断水刀法的痕迹。
燕凌风道:“我赢了。”
岳柏道:“为什么不杀我?对我这个老头的怜悯吗?”
燕凌风道:“我的决斗,只决胜负,无分生死。”
岳柏道:“你明知道,我本想杀了你的。那么简单的陷阱任何人都能看出来的。”
燕凌风道:“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不得不佩服您的高深,用明显的陷阱还能让看透陷阱的人顺着你来,真是厉害。”
岳柏道:“哈哈哈,没想到我‘跛脚直刀’到最后的称赞竟然是你给的,你不想杀我?”
燕凌风道:“不想,我只想拿回我的东西。而且,我希望你可以找到‘夜飞狐’。”
岳柏道:“别傻了,你不杀我我仍然会按照计划行事的!江湖上的威胁是不能存在的!”
话一说完,周围为数不多的茂密的树上跳下来一群人,个个身上多少有些残疾,断臂,跛脚,以及一些五官上的残疾,和一些看不出来外表残疾的“正常人”,当然,还有那个“四指金刚”陈铭。
燕凌风早已体力不支,被他们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面对他们对燕凌风的追杀燕凌风没有以杀戮回报,反而是放弃杀掉想杀死自己的人,只是为了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却反而被他人所制,世上不知有多少好人都是因为这样送命的。
“那女人不见了。”陈铭说道。
燕凌风道:“我让她离开的,我昨天好像说过我晚上要和我的女人说些话的。”他的声音很虚弱,没有平时的自然,说话时嘴角还颤动着微笑。向是为凌儿的成功逃离的庆祝。
陈铭转身对那群手下说:“你们这么多人连个女人都看不好,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也只能那手下发发脾气,因为在刚才燕凌风与岳柏的决斗中,没有人会注意身边的其他事物,即使是像凌儿一样漂亮的美女也没人会注意到的,因为所有人都想看到燕凌风与岳柏的战斗,这是一个可以创造历史,载入史册的决斗。
燕凌风道:“你们把我绑成这样是不想杀我?”
陈铭道:“我并不觉得有杀你的必要。”
燕凌风越来越搞不懂他们为什么不杀自己。
因为这个局明显就是要杀死他,他也在来之前做好与宝鉴一起灭亡的准备了。
但事实却出乎他的意料。
比起自己,他更担心凌儿的安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知道是因为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还是因为初次见面凌儿的话,或是昨晚的同床,让燕凌风对凌儿的牵挂越演越烈。
颠簸的马车上传来说话的声音。
陈铭道:“‘夜飞狐’告诉我们你在找‘寒石’,所以我们不得不杀了你,因为‘寒石’自开派以来便不能让派外之人触碰,否则派内就会出现大量的伤亡。”
燕凌风道:“伤亡:我好像记得天残派在无时无刻不在伤害着别人,你真的能保证入派的人除了那些天生残疾的人以外而不去侵扰正常人吗?”
陈铭当然知道让说的什么意思:并没有那没多天生缺陷的人愿意练武的,但天残派为了立足,却不得不将刚生下的婴儿变成残疾,在杀掉那些婴儿的父母与家人,使他们在一出生就成为孤儿,然后给他们从小套上枷锁,使他们练习天残派的武功,天残派自建立之初的只帮助身体有缺陷的人习武的准则,早就因为武林纷争与门派仇杀,而变成为了扩招门徒不惜犯下滔天罪行。
燕凌风道:“那你们现在到底要干什么?”
陈铭道:“你不用着急,早晚会死的。”
燕凌风道:“如何还不杀了我?”
陈铭道:“因为你还有用。”
燕凌风道:“你不怕我恢复好以后逃走?”
陈铭道:“这点你倒是提醒了我。”
说罢,陈铭随手拍了燕凌风身上几处大穴。
燕凌风道:“既然我要死了,为何不告诉我要怎么对付我。”
这时岳柏开口了,说道:“年轻就是好啊,受了那么重的伤到现在还能正常说话,不得不说你确实很厉害。”
燕凌风道:“你也不赖啊,你可以告诉我吧。”
岳柏道:“当然,正如你说的你马上就要死了。”
燕凌风道:“还是老人家明事理。”
岳柏停了停,咳了几声,说道:“几年前,天残派惨遭横祸,只是因为‘寒石’上产生了裂缝,据说是有人将插在‘寒石’中的匕首拔了出来,造成‘寒石’破裂,放出了‘石灵’,将守石守卫杀光。‘寒石’失窃,那一年天残派连年失败,最终找到了‘寒石’但却因‘石灵’不满只能放在天残洞的角落中,每天送上极好的酒菜,没人见过‘石灵’只是听见他的声音,谁也不敢见他,因为他放出来以后天残派随时会出现尸体,好像都是‘石灵’杀的。”
燕凌风听了以后笑着说:“你活这么长时间了,竟然也相信这个。”
岳柏道:“开始并没有人相信,只不过人越死越多,直到‘寒石’与‘石灵’被发现与守护,再加上送去的饭食都被吃光,平时还有人说话也没人不信了。”
燕凌风又道:“但这些与我有设么关系?”
岳柏道:“‘石灵’的最后旨意,便是得到一个强者的身躯用来寄宿,才能永保天残派的和平,等到寄宿者死亡才会重回‘寒石’之中,而我们则要摆脱‘石灵’控制,在他刚刚寄宿在你身体中时杀掉你!”
燕凌风道:“你说的还真是轻松啊。”
岳柏道:“我们天残派不想在被别人掌控,尤其是神不神鬼不鬼的东西。”
燕凌风道:“但凡一个武功上有所建树的人都是独来独往,很难受制于人,天残派能为了自己手足同门做到这样倒也是讲些江湖义气,虽说大多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弟子,但如果事情是这样我倒可以帮忙,而且,到时候我会亲自手刃自己。”
岳柏很惊讶,说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燕凌风道:“当然,如果我一个人能为你们一个帮派做出贡献倒也是值得,只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件事。”
岳柏连忙答应道:“请讲。”
燕凌风道:“你们需要将我这把断剑和‘寒石’交由赵国的徐夫人手里,让他帮我打剑,他自然明白。”
岳柏道:“这倒无妨,‘石灵’死后,我们帮派内便不会因为‘寒石’的移动而出现问题了,但我们希望能留下来,以让后人铭记,前辈们的这对抗石灵的一战,所以只可以借去一用。”
燕凌风道:“这样便好。”
燕凌风根本不相信什么“石灵”毕竟鬼神之说在周时便已不再完全统治人们的思想。但燕凌风还是想去看一看,而且要拿到“寒石”,如果不杀人便可以拿到,倒也是挺好,没人愿意杀人的,更不可能有人愿意杀自己,燕凌风也是如此,他一直认为这个“石灵”只是一个人,只不过是一个比较神秘的人罢了,他只想着在那个人出来的瞬间斩杀他罢了。
岳柏道:“你说刚刚你的那把剑是断的?”
燕凌风道:“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被打的这么惨。”
岳柏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如果你的剑不断,我有可能已经入土了。”
燕凌风道:“也许,不过在刚刚我的剑是断的,所以不存在不断的可能。”
岳柏道:“你还真是在意结果啊。”
燕凌风道:“结果还挺重要的不是吗?”
岳柏道:“但所有人的结果都是死。”
说完两个人笑了,感觉就像是两个好友,只不过年龄差的大了一些。
陈铭听见两个人的话也不能理解,这可能就是武功境界达到一定境界时互相对彼此的感知吧。
马车在荒无人烟的边境线上奔驰,黄沙在车轮后扬起。
“再过几天就到天残洞了”陈铭道。
燕凌风道:“看来老先生还与要一段时间,他的体力透支太多了,而且我最后的那一刀虽然没有削在他身上,但剑身上散发出来的内力也会对他的精神有所损害的。”
陈铭道:“你伤得那么重,倒是恢复得挺好。”
燕凌风道:“我随身有自制的草药,所以恢复的较快一些,但内力尽散还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突然间一声马嘶,而后紧接着就是车轮断裂的声音。
“什么东西?”陈铭叫道。
岳柏对陈铭说道:“快出去看看。”
陈铭飞身出去,只见一个人手持长枪站在车前,那车轮正是用长枪斩断的。
那人正是“义高云天”甄仁义。
“甄仁义!”陈铭道。
当然除了甄仁义以外还有一个女人,正是凌儿。
甄仁义并不知道,凌儿与燕凌风的关系,但他看见在天残派埋伏燕凌风的时候,看见凌儿跑走了,就抓住了她。
当然,凌儿也只是听说过甄仁义而并没有见过。
燕凌风听见了陈铭的声音,知道是甄仁义来了,但他并没有想到凌儿会在他手上。
而凌儿看见了陈铭则大声叫道:“燕凌风在哪?”
甄仁义本来并不知道凌儿与燕凌风还有联系,只知道天残派的人抓走了燕凌风。
甄仁义道:“你认识燕凌风?他是你什么人?”
凌儿不回答他,甄仁义像提起小鸡仔一样提起凌儿摔倒了地上。
凌儿一声叫喊,燕凌风忍不住探出头来,陈铭说道:“既然燕凌风前辈甘愿为天残派献身,现在你们受了重伤我便可以保护你们。”
甄仁义道:“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我就是知道了你们受了重伤,所以才一个人来的,虽然路上背着这个小丫头耽误了几天,不过现在看来也是有用的。”
陈铭露出本来藏在袖子里的那双每只只有四指的手,时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说道:“你要干什么?”
“叙叙旧,顺便拿到鬼谷宝鉴!”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枪如长蛇般飞出,直捣陈铭眉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