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恒寂冥拿了酒瓶就离开,墨灵不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恒家的人玩的是什么套路,一个针对柒醉坊,一个却千方百计的要留在柒醉坊帮忙,就算是借着柒醉坊斗的话这个圈子也转得太多大了。
离开茶楼的时候雨停了,回去的路上特地从醉风楼附近经过,见醉风楼还是跟平常一样开店营业心里大概有了底,风竣晟不见的事情还没有被扩散开来,那么自己手上的筹码又多了一桩,如果风竣晟再敢对自己乱来的话,那么那天在酒窖里发生的事情就会是牵制他动作最好的筹码。
受了之前夜家人上门挑事的影响,傍晚本应该最热闹的时候柒醉坊却是冷冷清清,少见有几个客人来卖酒喝。
墨灵走进店里,伍三便迎了上来,“七爷,楼上那姓风的臭小子醒了,不过一醒过来就发疯,我把他砸晕了现在安安分分的躺着呢。”
“绑起来就好了,砸傻了怎么办。”墨灵一边说一边走上了楼顶房间,推开门就看见横倒在地上的风竣晟。
“七爷这小子吵嚷着非要见你,我怕他闹出的动静太大,把店里那几个客人吓跑了这才……”伍三察觉到墨灵的脸色不太好赶忙上前扶起风竣晟解释道。
“你也是为了店里的生意考虑,不怪你,先下去吧。”墨灵摆了摆手,走上前用手探了探风竣晟的脉络,看上去脉象平稳已经不似一开始的虚弱,看来恢复的差不多了。
看着眼前带着黑色面具的男子,她心里总有一种形容不来的熟悉感,情不自禁的伸手想要去解开他脑后那系着面具的绳子。
忽然,眼前的人猛地伸手扣住了她的脖颈,轻轻一拽就将她按倒在床榻上,“七爷,有的事情还是保持神秘比较好,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换做是其他人,刚刚有这样的举动就已经死透了。”
“面具没被摘下来你紧张什么。”墨灵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退后了几步。
才刚恢复动作就能这么快,这男人可比想象中的厉害上许多。
“等摘下来只怕七爷人头落地,为了看我这张丑脸七爷想付出性命作为代价么?”风竣晟冷笑道。
丑脸?
向来直觉敏锐的墨灵却觉得,那面具下的面容绝对不会丑,但至于他为什么要戴面具示人,可能性有很多,她也懒得去猜测,只要风家不要阻碍到醉风楼的生意,两家人浸水不犯河水,之前的事情她可以不计较。
“现在我救了风公子,对风公子有恩,这份恩风公子是还还是不还呢?”墨灵转身坐到椅子上神色悠然的看向他。
“七爷你这么问无非是想让我还这个恩情,但醉风楼从来都不受人摆布,要我风竣晟出面帮你这代价恐怕这份小小的恩情还承担不起。”
“救命之恩在风公子嘴里却变成小小恩情,风公子好大的排场。”墨灵见过狂妄不羁的,还没见过这么狂傲自大的。
“你这份恩情本公子倒是可以考虑把你收到身边,做妾侍可能太大材小用,做妻子的话……”风竣晟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挑起她的下颔,口中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只怕你再那个京都的老相好会不同意。”
“风公子请注意言辞,我从来就没什么老相好。”墨灵眸色一寒狠狠打开了他的手。
“齐国太子难道不是么?七爷你真当在株洲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开一家酒铺,然后生意兴旺赚到钱么?如果不是七爷本身的身份和跟那太子之间的关系,这柒醉坊早就在开业的第二天就关门大吉了。”
“你是想提醒我,我的一切动作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是么。”墨灵虽仍是神色从容,但对于风家的情报心中不免震惊,他们竟然对于来到株洲的每一个人都调查的这么仔细,看来要在株洲立足困难会比想象中的多上许多。
“株洲虽大,但地阶上的一切都被划分的清清楚楚,如果七爷是个聪明人相信不用我教也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想让柒醉坊听醉风楼行事,那不可能,风公子不必妄想了。”墨灵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看来七爷并不想做个聪明人。”风竣晟冷哼一声,黑色面具下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变化,没有人看得穿。
“风公子还有什么话要说,或者是要提醒我的么?”墨灵眸色慢慢沉寂下来,神色恢复如初。
“是下逐客令了么?”风竣晟却一把拽过另一张椅子,坐在了她的身边,态度好似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既然不想走那我也不介意提醒风公子三件事,第一夜家主动找我合作,似乎是打算让风家在株洲出局,第二醉风楼至今没有传出风公子出事的事情,想来是为了保全风家的颜面,毕竟得罪镇北王府的小王子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于醉风楼的影响一定很大,最后一件事就是,我施恩救了风公子这件事就当是卖醉风楼一个面子,也算是我来到株洲的第一份见面礼好了。”
“呵,口气倒是不差。”听她话语里那不卑不亢的气势,风竣晟的面具下溢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墨灵见他也没有恼,反倒是觉得奇怪了。
刚刚让他还恩情的时候还尖锐的像跟刺,一步都不让,现在自己把态度放出来了,反倒是模棱两可让人揣摩不透。
这风竣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七爷是打算跟夜家合作是么?”意味不明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情绪。
“风公子是怕了么。”墨灵静静的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小举动,不放过揣摩他的机会。
但风竣晟却是一点都露痕迹,语气更是漫不经心起来,“合做也只不过是增加了这场游戏一点趣味性而已。”
他不表明对夜家的态度,只是用游戏来形容,墨灵眉梢轻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夜家或许从来都没有被风竣晟放在眼里。
以风竣晟一开始对自己身份的了解来看,要对夜家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相信也没有什么困难。
只是柒醉坊被卷入这样的麻烦里,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必须抽身。
“只可惜我对游戏没兴趣,但如果牵扯上柒醉坊的利益,那我绝不会退让半步。”
风家和夜家狗咬狗,斗个你死我活都跟她墨灵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她只关心自己的酒坊。
要拿下株洲这第头一场胜利恐怕难度很大,但她也不是轻易会退却的人。
“那就等着游戏正式开始吧。”风竣晟穆然起身,将随身携带的一块黑玉放到了桌上,“收好这块玉牌,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就当是还你这份救命的恩情。”
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墨灵不由微微眯起了眸子,接下去恐怕柒醉坊要经历一场大风波了。
她将那黑玉拿到手心里翻看了几眼,质地和成色都是上好的,以及那雕工更是精细的无可挑剔。
这物件对风竣晟来说应该贵重,但就这么随随便便的送出来难免不让她心中起疑。
记得傅凌风也曾经送过自己一块玉佩,那玉佩整个齐国也只有两块而已,一块赠与了自己,一块是齐王赠与了十一皇子傅凌晗。
想到三年之约她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心里有一丝丝的暖流涌动。
当初在秦家、墨家以及几个皇子的周旋中,也是傅凌风私下里帮了自己不少,如果没有决定离开京都出来行商的话,或许现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
但她不后悔。
淡泊如水的眸子里难掩坚定的神色,她说过这一世她要靠自己,不会再让自己没有退路。
两天后,柒醉坊中。
恒寂冥拿着酒瓶再度造访。
“七爷刚出去,你还是改天再来吧。”如果不是墨灵叮嘱过不能动手的话,伍三早就叫人把这男人直接轰出去了。
“我就在这里等。”恒寂冥对他恶劣的态度视而不见,走进了酒坊内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个时辰后墨灵回到酒坊就看到他已经到了,跟君无恒一起走到了酒桌边坐下。
“你验出什么了?”她直截了当的问,不打算浪费多余时间。
“酒有问题,问题出在酿酒本身。”恒寂冥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纸包递了过去。
他的回答让墨灵不由一愣,如果真的是酿酒过程出了问题,那就是柒醉坊有内贼。
可柒醉坊从上到下的人都是伍三从寨子里带出来出生入死的兄弟,照理说不可能存在内贼。
打开纸包,她就看见了一颗颗灰黑色的碎粒,凑近一闻是一股刺鼻让人头晕的气味。
“这是安果树花蕊上的花粉,有一种特别的毒性,使用少量可以让人上吐下泻浑身不适,用多的话或许会死人。”恒寂冥道。
“安树生长在京都,株洲不曾见过,看来毒是从京都带来的。”君无恒若有所思般的拿起了一些安树粉放在指尖轻轻的捻了捻,“这是阁下从夜荀提供的酒瓶里提取出来的么?”
“嗯。”
“看来夜荀是想告诉我,在柒醉坊里也有他夜家的人,如果我不合作他可以没有顾虑的把事情闹大,到时候柒醉坊仍旧是逃不过被陷害的命运。”墨灵垂眸陷入沉思,为何这夜家和风家非要盯上柒醉坊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照顾柒醉坊主人的身份跟齐国丞相墨家有关么?!
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却让墨灵不由脊背生寒。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来到株洲之前她让寒宁调查过,株洲的夜家和风家虽然是家大业大,在株洲也是算是称霸一方根基稳固了,但他们向来安分于行商卖酒而已。
可自己一来到株洲之后,这两家分别有了动作,就连之前行动诡秘的镇北王府小王爷都亲身路面在醉风楼,这代表什么。
“有人想要在暗地里针对墨家,简单来说是针对当朝丞相。”君无恒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