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在这个空间都觉得响亮。
半晌，欧阳夜泽这才反应过来，怔怔的望着林沐汐，“所以，木儿，你的意思是让我死，也死到一边去？别来晦气你跟你孩子？”
话落，一阵干咳，欧阳夜泽咳得撕心裂肺。
“欧阳，你怎么样？阿帝，你去叫薇薇过来好不好？”想去帮欧阳夜泽，却根本不知道怎么帮，她转头求助帝少阎，继而站起来去帮欧阳夜泽拍背。
将双手摊开，只见白皙的手心是殷红的血色。
“欧阳，你……”
苦涩一笑，欧阳夜泽抬头，看着面前的林沐汐，“对不起，我不该托着病重的身体赖在你身边，我明天就走。”
死死咬着唇，好想上前抱住欧阳夜泽，然后告诉他她刚才是骗他的，她从来不会觉得他不吉利，她从来没有嫌弃他。
可想到他的病情，林沐汐又强行将妥协的自己拉回来。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意思，那就最好早点离开。毕竟，你爹地跟夜袭肯定也想见见你。”将面上的关心压下去，林沐汐继续开口，忍着心被针扎，“或许你不能理解我，可你随便问一个华夏国的人，就一定能知道我的担忧是多么的正常。所以，欧阳，对不起。”
“我知道了。只是，木儿，今晚，再让我好好看看你可以吗？”抬手，附上林沐汐脸颊，欧阳夜泽温柔一笑，“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所以你别跟我说对不起，知道吗？”
“欧阳……”眼泪在眼眶打转，林沐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由泪水滑落脸颊。
轻轻替她擦拭着眼泪，欧阳夜泽起唇，带来一股血腥味，“傻瓜，别哭，一直没问你，清竹园的那个房子你还喜欢吗？如果时间够充裕，我想将园子的花给你弄完再走的，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
“喜欢，我很喜欢。”点点头，林沐汐只觉得胸口都堵塞得厉害。
“傻丫头，别哭了，只要你喜欢就好。这样就算以后我不能在你身边看着你，你能看着我给你设计的东西，那样也就足够，足够了。”话落，欧阳夜泽再度干咳起来。
“欧阳，你怎么在发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薇薇，薇薇，你在哪里……”直接大哭了起来，林沐汐转头不断看向门口，却不见帝少阎，也不见楚诗薇过来。
“我这一生，能有那一段日子，就已经心满意足。木儿，今后，你要好好的，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逃脱你的宿命。”紧紧拉着林沐汐的手，欧阳夜泽后面的话说不利索。
看着他难受，不知道怎么办，这时，楚诗薇才跟帝少阎一道进来。
将欧阳夜泽交给楚诗薇，林沐汐走到帝少阎身边，面上依然都是未干的泪。
替她擦着泪，帝少阎紧蹙眉头，“这里就交给他们，我们回去。”
任由帝少阎带着她离开，林沐汐没敢回头。
她害怕，怕看到欧阳夜泽深邃痛苦的目光，害怕看到他痛苦难受的样子。
出了医务室，她拉过帝少阎，直接抱了起来。
“阿帝，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在他最难受的时候赶他走？我是不是做错了呜呜……”在这个地方，不管她怎么大声哭，欧阳夜泽也不会听到。
所以，她能肆意释放自己的情绪。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帝少阎声音低沉而坚定，“你没有做错。我刚才之所以耽搁了些时间，就是找楚诗薇问了下他的病情。欧阳之前做过骨髓移植手术，只是出现了排斥反应。能拖着身体撑这么久，已经是他的极限。”
“那薇薇说他还有救吗？”抬头，眼睫毛都是湿润的，她张大眼睛。
满是期待。
“只能说，接受治疗，比他现在这样拖着更好，所以，汐儿，你这是在帮欧阳，你不需要自责，不需要愧疚。”沉着脸，帝少阎安慰道。
有了帝少阎的开解，虽然心里依然难受，也渐渐的她的睡意过来，还没回到清竹园，林沐汐便睡着了。
轻轻拍着她的身体，帝少阎看着睡容安静的她，同时也想起了楚诗薇的话。
“沐汐的身体出现多处功能损坏，可能，撑不住孩子十月怀胎，就要衰竭。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剖腹产，提前让孩子出生。”
紧蹙眉头，帝少阎望向车外。
寂静的清园，黑暗的天空，就如同他的心情。
“帝少，帝老请你过去一趟，只让你一个人过去。”红莲看到他抱着睡着的林沐汐回来，帮她安置好林沐汐，对着帝少阎说。
面上，严肃威严，不再是林沐汐面前那个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的人。
“你在家里好好看着汐儿，我现在就去。”瞥向红莲，帝少阎说。
对着他微微弯腰，红莲便守在了林沐汐床边，好方便伺候她。
到了帝霆雷的清竹园。
此刻清竹园依然到处亮着灯。
“爷爷……”站在帝霆雷面前，看着他一个人下着黑白双子，帝少阎轻轻勾唇，“我把阿狸送出去，爷爷不会怪我吧，如今，阿狸不在清园，爷爷都没人陪着下棋。”
将一颗白子落下，帝霆雷这才对上帝少阎，“阿狸本来就是知卓的一个眼睛，既然是眼睛，你送走了就送走了，我为什么会怪你？。”
“……”没作声，笑了笑，帝少阎将视线定在他不离身的古董铜镜上，“爷爷上次故意让阿狸拿到铜镜，目的应该就是为了激化我跟二叔，好撕下我们和平的假象，对吧？”
如果不是这样，帝知卓怎么可能拿到帝霆雷的铜镜？
别人都当这个爷爷不问事，他却从来不觉得。
就像阿狸一样，帝霆雷明明知道她是帝知卓留着的一个监视，却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该宠宠，该疼还是疼，就连他送走，他也眼睛都不眨一下。
问都不多问一句。
“阿帝，你才是帝家的继承人，爷爷的年纪大了，也等不了太久。如果能让你早日胜出，爷爷为什么不顺水推舟？”不否认，帝霆雷老皮一起，满面笑容。
“爷爷，我最后问你一遍，汐儿跟孩子，真的没办法两全吗？”对上帝霆雷，帝少阎狠狠咬牙，“如果少阎非要两全呢？爷爷有办法吗？”
笑了笑，摩挲着手中的黑子，帝霆雷笑了笑，“有倒是有，只是，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你如果真的做了，沐汐丫头，恐怕是会恨你一辈子，如果这样，你也愿意保住他们两个？”
咬着牙，帝少阎上前一步，“只要能两全，就算让汐儿恨我一生一世，我也愿意！”反正，不管林沐汐怎么恨他，他是不会离开他们。
只要能在一起，只要能看着她们，恨，就恨罢！
眸子里的笑意更深，帝霆雷站起来，背对帝少阎，“这也是我今晚让你一个人过来的目的。少阎，你是帝家的继承人，说句实话，太重情，并不是一件好事。”
话落，帝霆雷继续开口，“以前的你虽然无情，可无欲则刚，爷爷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如今，你既是帝氏的继承人，也是清园的主子，你注定要坐上爷爷这个位置。看着你将帝氏的一切交给韩子高代理，看着你每日为了沐汐丫头忙上忙下，爷爷倒是很担心你。”
“爷爷……”生怕帝霆雷据此就根本不希望他跟林沐汐在一起，帝少阎紧蹙眉头。
面色也带了焦急之色。
将帝少阎的情绪都看在眼里，帝霆雷重新坐回榻上，目光如炬。
“想要保住沐汐丫头跟孩子，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取新生胎儿全部精血，喂给沐汐丫头喝。不过这样一来，孩子可能成为痴呆儿，沐汐丫头也怕是会恨你！所以，一般姒氏后人从来不会这样做，姒氏人也不会告诉他们后代有这个方法。”
灼灼盯着帝少阎，帝霆雷声音响亮，“其实，在上个世纪，你应该也听过很多患了重疾的人都会吃人鲜血来活命，那并不是迷信，也并非没有科学依据。”
“现在沐汐丫头恐怕是时常嗜睡，身体也大不如前吧，其实，就是因为姒氏后人所孕孩子天生与人不同，他在母体之内，便能吸取母体的全部精华，化为己用。而姒氏后人但凡生下孩子就活不过二十五岁，也是因为这。”帝霆雷沉声说。
“所以，这段时间，你送给汐儿吃的补品，其实都不是给她吃，是给孩子吃的！”寒光乍泄，帝少阎紧拽拳头。
死死压抑着自己怜惜林沐汐，心疼林沐汐的情绪。
“没错！”直言，帝霆雷对上帝少阎，“所以，如果你非要保住沐汐丫头，又要保住孩子，就只能牺牲孩子的健康，救沐汐丫头。”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至于有没有别的方法我就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经有一位姒氏女子这么做过，最后她跟孩子都活了下来，只是孩子成了痴呆。”
离开帝霆雷的清竹园，帝少阎只觉得脑袋依然一片混沌。
一直以来，他从不过问帝霆雷为什么要生下帝姒两家孩子开启铜镜，也从不过问为什么要开启铜镜，他一直朝着他身为帝家继承人的方向走着。
可是今天，他第一次迷茫起来。
突然，他不知道如何抉择，不知道怎么做。
理智告诉他，孩子跟林沐汐，他只会选择林沐汐。但是一想到林沐汐只会选择孩子，他很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