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绮月寒抱着弑景轩,身后带着紫烟,在庞龙府邸转悠,有时候也会乔装打扮成平民女子,在街上逛。
大概是有了芊眠的医蛊,加上心情好,病好的也快,虽然身上旧伤未愈,但已经可以抱着轩轩走动了。
出门之前,紫烟帮她梳了头发,画了妆容,乍一看之下,倒也与常人无异。
甚至于有时候弑羽客见了,都怪绮月寒长得太好看,担心万一被其他男人看上了,他便要被抛弃了。
紫烟瞧着眼前的绮月寒,怀里抱着弑景轩,母子俩穿梭在街道上,一双同样澄澈的眼好奇地转动着,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些日子来绮月寒受的苦难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看到绮月寒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她也跟着感到欣喜。
这天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东西,便去了洛川最有名的戏园子去听戏。
据说这戏园子是驻守洛川城官员最常来的地儿,城里的许多员外、夫人也都常来这里。
而这戏园子最出名的唱角,当属一个叫黎焕生的旦角戏子。
她听的这出戏,便是这戏子的拿手好戏,贵妃醉酒。
紫烟早早地帮她买了票,她算了算时间,正好赶过去,只是走到门口时,便瞧见一个女人的头上包着纱巾,鬼鬼祟祟地张望着。
她一开始还不在意,谁知道那女人突然冲了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个侧转身,护住了弑景轩,同时一脸警惕地望着那个女人,厉声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女人见绮月寒的反应这么大,立马把头巾揭开一角,笑呵呵地望着绮月寒,问道:“你是平遥王妃吧?”
绮月寒一脸狐疑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
这女人身上穿的衣料虽然华贵,却已经有些脏了,还有些老旧,看起来,应该是个没落的贵族夫人。
见绮月寒似乎有所动容,那女人压低了声音,又说道:“王妃,我这有重大的秘密想要告诉您。”
绮月寒皱了皱眉,有些不敢相信。
身后的紫烟也显得有些不耐烦,挡在绮月寒面前,说道:“我家王妃要进去听戏了,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看来,紫烟是把这女人当做坑蒙拐骗的了。
女人见紫烟语气不善,便又轻声说道:“是关于丞相大人和王爷的事儿。”
说到这里,便瞧见绮月寒的眸子闪了闪,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绮月寒迈步走进戏园子,一边说道:“你跟着进来吧。”
身后的紫烟有些怀疑地望了女人一眼,也只好让女人跟着了。
戏园子里很热闹,雅座上尽是坐着一些衣着华丽的人,边上还跟着好些个下人在旁伺候,座无虚席。
紫烟定的雅座在二楼,正对着戏台的地方,雅座两侧均用屏风挡着,还垂着珠帘。
这么一来,倒是十分贴心地保护了客人的隐私。
这才坐下没多久,戏便开场了。
绮月寒面前的是一张方桌,桌上摆着各种吃食,她端起一杯茶,倒了小小的一杯,便慢慢喂弑景轩喝着。
那女人在一旁浅笑道:“这便是小王爷吧?长得好可爱。”
绮月寒将怀里的轩轩交给紫烟,重新端了茶放在自己跟前,冰冷的目光转到那女人脸上去,问道:“你是谁?”
那女人这才把头上的纱巾揭下来,露出一张泛黄的脸,满面油光,看起来很是憔悴,而且那张脸上,也有了一些尘土。
绮月寒这才想起来,这女人是邵犹芸。
邵犹芸笑了笑:“王妃想必还记得我吧?”
她记得,邵犹芸嫁给黄坤之后,可没吃过苦头,现在黄坤一死,邵犹芸便失去了依靠,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是活该。
但她还是给邵犹芸递了杯茶。
邵犹芸笑着,捧起绮月寒递过来的茶,细细地品尝着。
她已经好久没来这戏园子了。
自从黄坤死了之后,她放不下面子去乞讨,只能到处借钱、要钱,可往往一天下来分文都见不着,还要经受黄岩的剥削和打骂。
如今重新回到这戏园子,熟悉的感觉冲击她的身体,她这才知道黄坤以前对她的好。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绮月寒望着邵犹芸,邵犹芸面前的那杯茶泛起袅袅的白雾,打在这个满脸油光的女人脸上。
她却没有丝毫可怜对方的神情,只是问道:“邵夫人找我,可是有事?”
邵犹芸这才放下茶盏,点头道:“是,我怀疑,王爷因为王妃之事,一怒之下,将丞相大人仇杀了。”
邵犹芸说这话的时候,绮月寒正举起茶杯,听到这话,手里的茶杯突然掉落下去,砸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溢满了桌面,沾湿了她的衣襟。
紫烟忙抓起手帕帮绮月寒擦了擦身子,又拿一旁的干毛巾擦了擦桌子。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绮月寒也没在意落在身上的滚烫,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邵犹芸:“你说什么?”
邵犹芸十分笃定地望着绮月寒:“没有半分虚假。”紧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王妃,这些消息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能守住自己的嘴巴,还真是难……”
说到这里,邵犹芸故意顿了顿。
不就是要钱吗。
绮月寒朝着紫烟使了个眼色,紫烟只好掏出一个小钱袋来,递给绮月寒。她接过钱袋就要掏钱,谁知道整个钱袋一并被邵犹芸抢了过去。
邵犹芸瞧了瞧这钱袋,笑道:“比起王爷和丞相大人的这件事儿,相信王妃还是愿意舍这一袋子银子的。”
这点钱对绮月寒来说倒也没什么,只是邵犹芸这见钱眼开的样子,让她有些嫌恶。
不过眼下,还是邵犹芸所知的消息要紧。能封住邵犹芸的口,这点钱倒也不算什么。
邵犹芸收好了钱袋子,塞进自己的衣兜里,故意凑近了绮月寒,神秘兮兮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回去看那间屋子的时候,发现地上满是血,还有这个东西。想来,丞相应该是遇害了。”
说着,便将一个玉佩拿出来,交给了绮月寒。
绮月寒接过那枚沾满鲜血的玉佩,玉佩上一个鲜红的“洛”字,刺痛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