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宇鸣看样子刚要开言否认,张敬轩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谢源彬谢哥也莫名的失踪了,也是你带走了本来的爱将吧。至于刚刚呼啸而来的啸声,应该就是他的杰作。学人声音那是他的长项之一。至于你,则早就蛰伏在这树林边缘,寻找机会偷袭。看我们双方已经斗了个两败俱伤,你才寻准机会出来渔翁得利。梅杰夫也是没想到那啸声另有其人,才会误判之后在与我对战当中被你暗算得手。”
李宇鸣的脸色好像变得难看了一些,可仍是镇定的说道:“欲加之罪,欲加之罪,我们之间何时有这么深的误会了?”
“我也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其实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怀疑,只可惜啊李大哥,你太会演也太爱演了。以你的能耐加上谢源彬和之外的一两个人手,要屠灭我们这班残兵败将应该也不是多困难的事情。结果呢,你还想兵不血刃的再演出一场大戏。我们有什么办法,只好是当好配角,陪你演好这场戏。”
张敬轩转向叶士元和米偶平、何进锋等人接着说道:“我们之间有一套小把戏,可以通过表情传递暗号,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伤口疼是真的,龇牙咧嘴的同时也等于是说了话。趁着给他们疗伤之际,我向进锋传递的消息是林中有敌,向叶兄和小米子说的是当心来人偷袭。其实我多希望一切都是我的多虑,而李大哥你却终是忌惮叶兄和他的戮仙剑,忍不住出了手。”
所有人中,脸色最难看的一个,是何进锋。一边是带领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领袖兼兄长,一边是抚养自己自小长大的师长,两方面这叫他该如何去选择才好。
“人生如戏。演的多了,甚至于已经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太爱演了,入戏太深,无可自拔。”没想到,此时的李宇鸣,已是不再去否认了。
他的神色有些疲倦,也有些厌倦,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倦意。
听他这么一说,一直强自压抑的何进锋终于是忍不住了,抢前两步道:“大寨主,你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你是因为疑心叶士元他们来路不正才抢他们的剑,是不是啊?你别因为被冤枉了就心灰意冷啊。”
李宇鸣看着何进锋,嘴角带出一抹笑容。
“傻孩子,没人冤枉我。我抢了剑的话,自然是一个不留,会把你们全部杀光的。”
看他脸上仍自不肯置信的表情,接着道:“是啊,就连你都不能留了,因为你跟着他们太久太近了。你看你,打小我就说你外刚内柔,哭什么鼻子呢。你忘了吗,我教过你的,对敌人一定不能手下容情的。”说到后来,声音渐转严厉,如一个严师训徒一般。
何进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止住了眼泪。然后才发现,这位曾经的师长刚刚是真的打算杀光在场的所有人。他带着点茫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何尝是他,得到了李宇鸣肯定的回答,张敬轩反倒一下子有些懵懵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
是啊,这几乎是所有人的心中疑问,而张敬轩心中的疑惑更甚。看似解开了一道谜题,可更大的谜仍在那里横亘不绝。
一代大侠李宇鸣,对自己有知遇之恩,有什么道理和理由来害自己呢?即便是这里真的有什么宝物,只要开口自己也会拱手相让,甚至于倾力相助,何必如此呢? 难道说他是被人所胁迫?被人下了毒?
又抬了抬眼睛,李宇鸣看了一下眼前的众人,轻声说道:“离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神兵出世,天崩地陷。最多只剩下一刻钟的时间了,若是想他们能活命,带上他们快走吧。”
听他说的郑重,并不似虚言恫吓的样子。看天色,巳时已近尾声,眼看就要到午时的样子。而午时三刻,那是阳气最盛的时候,也是该要问斩的时辰。
“别听他的。都坚持到这个时候了,难道说要我们入宝山而空回不成。”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却是叶士元。
“不,我相信他的话。看看,我们的队伍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说真的,我们承受不起更大的损失了。”张敬轩摇了摇头,语气坚定。
叶士元看着张敬轩,仍想坚持,双方僵持了只一下下,还是叶士元无奈的选择了投降。他看了看周围无人不带伤,无人伤不重,最后一咬牙道:“好吧,听你的,大家撤吧。”
张敬轩这才朗声道:“谢源彬谢哥,我知道你在林中,李大哥我会带着他一路出去,还请你和其他人不要打搅我们赶路,否则……”此时无声胜有声。
说罢,略作安排,汪北冥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已是好了许多,起码自己走路已不成问题,甘示持和丁叮叮两个人仍自不醒,可看起来面色如常呼吸匀称,随时都可能醒来的样子,也让大家放心不少。
由米偶平带着甘示持,李浣青带着丁叮叮,曹乾皖和柯连呙在侧协助,张敬轩带着李宇鸣走在前面,叶士元居中策应,还要偶尔出手帮一下双腿尽是伤痕的何进锋,石彦雪则断后。
石彦雪受伤也很重,腹上的那节树枝张敬轩仍不敢给他取下来,只能等那树枝蕴含的力量统统散去再行处理,不过好在是并不太影响行动。
在张敬轩他们走了没多久,三个身影从林中静静的浮现出来,来到水潭边。当先一人果然是谢源彬,身后两人一女一男,却是那程隋珠和李存相。
只是那爱笑的姑娘和笑弥勒两个人脸上,现在可是没有丝毫的笑意。
“大寨主落入敌手,程姑娘,下一步要怎么办?”谢源彬的言语间显得恭敬,却并没有太多的亲近。
“李师智计无双,武功高强,相信他必然有脱身之策,至于我们还是先把一会的事情办好才是最重要的。还记得李师如何吩咐的吧?”程隋珠淡淡的说,可语气不容置喙。
“知道了。”谢源彬也便不再多话。
三个人的身影转身而去,不过和张敬轩他们走的并非同一个方向。
这刚刚还充满血腥的神秘水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一转眼,就连地面上的血迹都已被吸收得干干净净。
而那棵不起眼的小树依旧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
一阵风吹来,它微微的摇摆了一下,好似摇了摇头,又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