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阳均回神,尴尬一笑,垂眼瞧着棋局之变,他一瞧,脸色却不禁微微一沉,不知不觉中,卫紫媛的棋子,竟是把他的棋子各条生路赶尽杀绝。他微微怔愣,抬头看向卫紫媛,没想到,她棋艺竟是如此之高。
思之又及,下入一颗棋子。只听得卫紫媛轻笑传来,她挑手沾棋而入,棋子下入棋盘,发出伶仃声响:“我知是五殿下,可却不知五殿下如何要带着银白面具,而又沾抹混了血的泥土在脸上,是不得以面示人,还是....”她抬头,目光勺勺盯住长阳均:“还是,逼不得已?”
那日有个小细节,长阳均在众人前去不曾发现之时,将脸上的一块儿银白面具取下,抹上了沾了血的泥土在脸上,好让他们放松防备,却不曾想,这一幕正好被卫紫媛瞧见,随后的反光,电光火石之间她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也就因此有了后来的事。
听罢卫紫媛的话,长阳均心中一震。愣眼望着卫紫媛,目光不由夹杂了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敬佩。
他听从四哥之说,那日本是独自一人秘密前往南岭,探寻一件秘事,这件事儿,除了他几个心腹知道外便没有其他人知道。却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最后被暗算中毒,逼不得已之下,方出此下策。
上次他便觉得卫紫媛此女心机不可小觑,却没想到,她探视本质如此厉害,她这话,是在间接提醒他,身边有奸细,亦或是遭了身边人的暗算。
心里虽震惊不已,可他身为一个能在着深宫之中生存且活到如今这般的皇子,心思亦是不可小觑,面上风轻云淡,他低声笑语:“卫三小姐何出此言?”
卫紫媛淡淡一笑,知长阳均心里不肯对她坦白,她也不急,有些事儿,点到为止即可,她继续走棋,声音浅淡吐出一句话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话落,棋落。
长阳均听罢,心中豁然开朗,看向棋局,场中变化大起大落,黑子成王,白子成寇,已然是定局。他不由苦涩一笑:“想我长阳均平日自懿棋中圣手,没想到,今日竟是败在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家闺秀手里。”说罢,拿住棋子的手微松,棋子掉落,发出叮叮叮的声响,甚是闹心。
卫紫媛听罢,掩袖一笑:“我可是声明在外呢!”
长阳均听罢,不由一愣,接而想到外面对她的评价,草包?浑身一无是处?他不由感到好笑。可转而他又不由皱眉,他不懂,明明是身具如此才华的人,怎的会被外界传扬至此?
笑罢,却听卫紫媛突然道:“你可是认为输了?”
长阳均满是苦涩的摇摇头:“怎的?可是觉得不过瘾?还想要再来一局?”
却见她摇摇头,一脸的不赞同,她执起一颗白子,看向棋局,猛然放下其中一个棋格,抬起头看向长阳均:“看,这不就赢了。”
长阳均看向棋局,眼睛睁得老大,只见整场棋局之中,原本已是完败之局的白子,竟不过因为卫紫媛刚刚执起的白子一个小小的退让,便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棋局猛变,白子已是完胜之局,黑子已然败落。
他抬头看向卫紫媛,俊颜之上,闪过一丝说不出的神色,只余眼中一片浓浓的惊艳之色。
卫紫媛见状不由微微一笑,道:“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让步,便是翻身的绝对机会,同理,放长线,钓大鱼,最是关键。当断不断,欲乱则断!”
她眼中光华璀璨,袅袅生辉,映的长阳均都不禁为之着迷,她望着长阳均,一字一句,道:“为棋者,心也!”话落,又道:“想必,五殿下的心中早已是有答案了吧?”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为棋者,心也!长阳均觉得卫紫媛似是看进了他的心里,将他的心思看了个七零八落。他不禁细细嚼咀着这句话,心中定意更甚。是的,卫紫媛说的不错,他心中确实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是他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卫紫媛见长阳均的面色,知他定是把自己的话听了进去,面上笑意不由越发明亮。
她微微一笑,道:“胜局已定,还请五殿下将通关牌给予紫媛,紫媛也好行至下一场园会。”她虽是如此说,可她却也知道,长阳均有一个较为致命的弱点,那便是太过优柔寡断,太过顾念前后因果,因此,她才有此一说。当断不断,欲乱则断!这句话,希望他能细细的听了去。
长阳均听罢回神,不由爽朗笑道:“好!今日多谢紫媛小姐吉言,本殿下受益颇多,待得改日,定于紫媛小姐好生相聚,一下为瘾!”
不知不觉间,他对卫紫媛的称呼已由最开始的卫三小姐到如今的紫媛小姐。说罢,他轻轻挥手,便吩咐人拿了棋园通关牌给了卫紫媛。
她起身接过通关牌,笑道:“不过几句闲言碎语,还望五殿下莫怪。”说罢一福礼:“紫媛先行告退,来日有缘,再会。”说罢,转身离去。
卫紫媛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她知道,经此一次,长阳均,绝对可以成为她以后对敌长阳真的最佳盟友。而她相信,她与长阳均的下次见面,绝对不会太久。
长阳均看着卫紫媛的窈窕身影离去,眼中闪现一抹他自己都未知的不舍,他在心里笑道,卫紫媛,我们一定会再次见面的!这个再次,不会太远!
突然,他脸色一凌,眸中闪过一丝冰寒之色。
“谁!”只见的他猛然转身,一声历喝,挥手便是一颗黑色棋子打了出去,棋子氤含了内力打向亭顶。只听得棋子打出,碰撞到亭子的顶檐,顶檐被打落至地,掀起满地灰尘,发出阵阵轰隆响声。
接着便是一声“哎呦!”的声音响起,尘埃过后,一人从灰尘中走出来,满身狼狈。
若是卫紫媛在此的话,一定会吓傻,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在此!
来人一身锦衣玄袍,面容俊美,可此时因为跌落至地,被溅了满身灰尘,发冠也些微松散,整个人都是狼狈不堪,可那浑身与之俱来的气质却是不显丝毫狼狈。
他呸呸的吐了吐嘴里的灰尘,又拍了拍身上的脏污,这才转过头对长阳均道:“五哥,你下手也忒狠了点儿吧?”
他一双好看的眼睛上翘,两颊微鼓俏红,显得颇为气恼:“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哥了,每次下手都这样狠!我看啊!这迟早有一天,我这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七皇子长阳邵羿会死在你的手下!哈!那到时候我岂不就成了这东阳国上上下下千百年来第一个惨死在亲兄手中的皇子了?”
长阳均在见到来人时,眼中戾色已然闪退,听闻长阳邵羿的话,他一张脸不由黑了下来,又不禁觉得好笑,佯自装作生气的样子:“谁叫你总是喜欢听人墙角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贼,是我倒还好,若是遇到一个出手狠辣的,怕是你早就不知去阎王那里报道了多少回了,还能如此安然的站在我的面前与我说话不成?”说罢,状似无意又带着一丝试探道:“说吧,这次你又听到了什么好玩的了?”
长阳邵羿听罢,也不叽叽喳喳的埋怨了,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来了兴趣,他一拍手掌,一声嘿道:“别说,我这次啊,还真听到了你的一个大秘密!”他突然窜至长阳均身前,指着长阳均,盯着他,面上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