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然。也不尽然。”水溶幽幽看着她。上次在宝玉书房见过她后,又是一月未见了。
面前的黛玉,虽则不到十三,但身形从远处看,已然恍如大人了。自己年长她七八岁,和她不是同龄人。许多事,若贸然说了出来,也是吓了她。
不过,方才在贾母屋里,听了贾母一遭话,却真的令他的心,有些焦急了。该怎么对她说,该对她说些什么,她方能体会自己的心意?
正因为前方渺然迷茫,他才更加珍重对她的这份情意。究竟,是什么时候起,对林家的小姐起了不同之心的呢?他不得而知。
只是觉得第一次和她相见,他就觉得伊人近近远远的亲切。似乎,几回梦中,她这样的形貌,他曾见过。
“王爷这话是何意?愿闻其详。”黛玉低着螓首。她看着脚下的曼曼碧草,心里觉得说不出的恬然惬意。
“府内老太太说这里的芭蕉长势甚少,因此请我来看看,无他。”水溶立在芭蕉丛下,静静看着她。落花无声,春草不语。似乎只要看到她,这人生艰难的情势,不可预知的叵测,他都可丢之脑后。因为忘情,他一时也忘记了要去东府贾珍处。
水溶不知,正当他信步往芭蕉丛走时,那厢贾母也悄悄地走了出来。她立在一个看得见前方的台阶上,悠悠看着北静王的背影。想了想,她回头叫过鸳鸯:“你把我那副西洋眼镜拿来。”
鸳鸯给贾母戴上眼镜,笑道:“老太太怎么这会子想起戴眼镜?平常看戏看账本,可是一个不戴的!”说着,就要拿过披风给她披上。贾母就道:“不用。我这会子心里热,还只想褪件外衣裳呢!”
鸳鸯就笑:“老太太要拿眼镜看什么?”
贾母就一本正经道:“你不懂!”说着就遣鸳鸯进屋去。
“奴婢也不懂!”鸳鸯一笑,抱着披风拉着琥珀绣鞋面去了。
贾母戴着眼镜,看着梧桐树下的水溶黛玉二人。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只见他二人行动殷切,就知关系不大寻常了。
看黛玉年纪虽幼,但身形容貌和水溶立在一处,倒是说不出的契合般配。贾母沉吟着取下了眼镜,出了一会神,方唤鸳鸯出来扶自己进去。
水溶情知在这里不宜久留,不然被人瞧见一二分,总是带累了黛玉的清誉。“我该走了!今日见你一面,心里果然欢喜。”
黛玉听了这话,就问:“王爷笛子上的穗子还在吧!”
水溶闻听,心里一动,当下就道:“取下来了,并不系在笛子上。”
黛玉一听,就面露失意,抬着头,惆怅地看着他。
水溶见了,忍住笑意,方认真道:“我收起来了。恐外人见了,轻薄了它去。因此收着放在家里。”
黛玉听了,方面色缓和,同时面颊也更绯红。对他这话不知该如何作答,只低低不语。
“好了,我要去向府内老太太辞行了!你好好地在这里呆着!以后——总会有盘桓的机会!”见她目露一丝嗔意,水溶不禁又轻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