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莲大惊,因知自己中了计。忠顺王也就走了过来,对了柳湘莲道:“前几日,本王就觉得府里诡异,不想果有人潜入。”
那忠顺王又上前打量了柳湘莲数眼,因觉得面熟,却又想不起是谁。因就对他道:“你是来会妙玉的?”
那柳湘莲听了,就昂着脖子道:“不错。她是我订了亲的妻子。王爷若识趣,就请将她放了。”
那忠顺王听他如此一说,微有惊异,随即就笑:“本王怎么信你?不过,她如今已不在王府。”柳湘莲听说妙玉已不在,不禁怒道:“她被你藏匿在了何处?”
忠顺王听了,就道:“本王为何要告诉你?你黑夜潜入本王的府邸,非贼即盗。”说着,便命人将柳湘莲捆绑了,关于王府私设的一间地牢。
那忠顺王遂又立在那里,想了一想,方度出此人系何人。忠顺王掐指一算,估摸着再过一月,水溶也该从回疆提前回来了。
那夏金桂果然行事狠辣,不过三天的工夫,果然和一个人牙子谈妥了价钱,以三千两的价格,将妙玉卖了瓜洲的凝萃院。这一日,妙玉昏沉醒来,听到车轱辘的响声,心里一惊,遂睁开了眼睛。不想,眼睛上的布条却是不在了,口里塞的碎布也拿了出来,她方重重地喘了口气。再低头一瞧,手脚依然被捆缚着。妙玉坐在车里,惊恐道:“我在哪里?”
那人牙子听了,就从车前跳了下来,对妙玉道:“姑娘,马上咱们就要到瓜洲了。”
妙玉听了,更是大惊,因就问:“我为何会在瓜洲?不,我要回金陵。”
那人牙子听了,就冷笑一声:“那怕是不能了。为了将姑娘买回,可足足花了凝萃院三千两的银子。”
那妙玉听了,心里警醒,因问:“我被卖了?是何人要卖了我?”那妙玉只记得,那日自己喝了口茶后,就昏昏沉沉睡着了。待醒来后,就发觉自己眼也被蒙上了,口里也被塞住了,手脚也动弹不得。难道,是那忠顺王恼羞成怒,一气之下,将她发卖了?
那人牙子就道:“这个,我可不能说。”因就闭口不言。
那妙玉遂急道:“不如你依旧将我送回家去。我叫我家里人好歹给你凑齐三千两银子。”
那人牙子一听,想了一想,方又道:“姑娘天真,姑娘既生得这般美貌,我如何再肯放了你走?过会子,我将你送去了那凝萃院,老鸨见了你,只不知欢喜什么似的。你若要赎身,不如到了那里,对老鸨说。我不过是那楼里出来采买人的。”
那妙玉听了,还是哀求道:“你且送我回去。我只给你银钱的。你得了钱,也就不需再去那里了。”
那人牙子听了,想了一想,却又摇头道:“不好。我们这个行当,还需有点道德。若人人都似我,私下里拿银子跑了,那这天朝,那里还开得什么青楼?”因就对妙玉道:“姑娘且省些力气吧。依我说,在那凝萃院里也很好。那里姑娘们多,你去了,也不会寂寞。况去那里的人,非富则贵。姑娘生得这样一番好容貌,去了那里,也极易出头的。我都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不会看错人的。”
那人牙子自诩心善,还一意安慰妙玉。车马行至瓜洲城外了,那人牙子因担心妙玉饿着,还下了车,去附近给她买了几块点心。因妙玉的手脚皆被捆缚,那人牙子遂将糕点喂了她吃。那妙玉心如死灰,哪里要吃?只管一口一口地吐在地上。
那人牙子见了,也不生气,就对妙玉道:“姑娘任性。不过去那凝萃院里的姑娘,哪一个初来时不任性?后来就都好了。姑娘只需将那男女之事看得通透,便会觉那里是天下最好的去处。”这人牙子本是昔日太子宫里的一个小太监。自老太子出事后,这小太监就趁乱从宫里逃了出来,先去了扬州,后又到了瓜洲,因得了一个机缘,遂做起了这贩人的买卖。这人牙子有了些钱,因也觉得一个人孤单,到底后来又买了一个老婆,过了一二年,又买了一个儿子。如此一家人也就这样过着。这人牙子倒似有些良心的,因觉得无法与老婆行人事,所以只管好吃好喝地供应她。见老婆孩子高兴了,他贩人也就愈发卖力了。
那妙玉见了,方知自己回金陵无望了,心里遂更是万念俱灰。想着若到了那楼里,一头就撞死了在墙上。
话说,这一二年,那刘姥姥和外孙板儿,一直就在金陵城外各处寻巧儿的下落。为了寻巧儿,那刘姥姥带着板儿只是餐风露宿的,一并连农田稼穑都弃了。板儿的父亲青儿见了,撂下狠话,说家不像家的,狗窝不像狗窝的。说再寻下去,只怕要将钱财都耗空了。因就要与刘姥姥分家娶妻另过。
刘姥姥得知了,也不恼,只问板儿要跟谁过日子。板儿就道:“横竖跟着姥姥,只是要将那巧姑娘很寻到。”
那刘姥姥听了,就叹了叹,对着长高不少的板儿道:“好孩子。”那青儿见儿子不向着自己,遂道:“好。以后你有了难了,也不要来找我。好歹我就要再娶一房了,不愁以后没儿子。”
那板儿听了,遂跪下与青儿磕了一个头,遂提着个包袱与刘姥姥去了田里的瓜棚睡觉。夜里,那瓜棚四处漏风,天虽还不冷,但床边不时有冷风吹过,与人总是不适。因此,板儿不禁打了几个喷嚏。那刘姥姥搂着板儿,便叹:“好孩子,总是姥姥带累了你。如今,你也读不成书了。给你积攒下的田亩,渐渐变卖地也差不多了。待你大了,娶不上媳妇,你可不要怨姥姥!”
那板儿听了,就闭了眼说道:“不怨。咱们受了人家的恩惠,总是要想着去报答。”
那刘姥姥听了,就叹:“好。明日咱们再走水路,去那瓜洲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