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薛蟠鄙夷雨村其人,明知母亲常去贾雨村那里奉承,但就是视而不见。薛姨妈就对了儿子道:“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家里,很需一个撑得住的人。你不如同了我,常去你妹妹那里走动。想你妹妹彼时是那雨村心尖上的人。你去了,他自然也待见你。”
不想那薛蟠听了,只是冷冷道:“要去,妈妈去。我是不去的。我虽然穷,但穷骨头还是有这么两根。即便不经商了,不做买卖了,我也不信我会饿死。”
你薛姨妈听了,就奚落儿子道:“你整日不是出门游荡,就是关在家里。哪里知道家里的艰窘呢?你可知,每回你妹妹回来,不都大包小包地带着银子?如今,咱家的铺子都关了,那当铺也被封了,家里一直无什么进项,还要养几个仆人。你当都容易呢!”那薛姨妈说完又叹:“再过几个月,咱家的老本也就要吃光了。你不去找你妹夫帮忙,还去找谁?”
那薛蟠听了,就不耐烦道:“我可不当他是我妹夫。”想想又道:“我还不信,除了那贾雨村,难道我就找不到别人了么?这会子我就去那槐树胡同,找那柳二郎。”
那薛姨妈听了,就嘲笑:“你去找他?他能有什么能为?以往只是来靠你的。”
那薛蟠听了,就整了整衣装道:“他也有他的野路子。妈妈不用管我。”因此,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这一日,那贾雨村还未出了神京,日暮时分,那水溶却又进了园子找黛玉来了。黛玉在凹晶馆里见了他,水溶坐下就叹:“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大抵我又要走了。”
黛玉听了,就苦笑:“王爷这次是要去哪里?”
水溶就道:“还是那回疆。因白莲教一事,前去安抚。”
黛玉听了,就道:“此事也重要。待处理完了,王爷大抵何时回京?”
水溶听了,就道:“三月之后,是年的冬天,我便回了。”
黛玉听了,就笑:“好。三月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王爷去那回疆,我便在神京等着。”
水溶听了,方对了黛玉道:“此番我回了来,却是不再作等地了。即回了,即刻就来娶你。”
黛玉听了,便将头低了一低,与水溶道:“王爷当真都想好了?”
水溶就道:“已然都想好了。想你我成亲之前,我还要与你引见一人。想你见了此人,只是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的。”
水溶这样一说,黛玉的心里便好了奇,因道:“是么?那不日王爷现在就告诉我,此人是谁?”
水溶听了,便上前点了下她的额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因他那边的事也还未了,现在还不能出现。”
黛玉听了,就叹:“好吧。那我便等着那一日。”
水溶见了,就笑:“嗯。你等着。不过三个月,也快了。”
日暮一过,天色将晚。水溶又嘱咐了黛玉几句,方就又出了园子。待骑马出了大街,转身至自己府上,还未到门前,却听得身后有人低低呼唤:“前方可是北静王爷?”
水溶听此人的声音低沉压抑,不禁回了头。但见身后跟着自己的,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此人黑纱蒙面,却是看不得形容,也分不出男女。北静王知必有要事,因回马问她:“你有何事?”
那黑衣人听了,就道:“我受咸福宫容嫔之托,容嫔得悉王爷不日要去那回疆,因有一封信要送与那霍集占,因此叫我送了过来,烦请王爷转交。”
水溶听他提及送信一事,不禁警觉。只见那黑衣人果然从怀中掏出一封容嫔的亲笔信,对了水溶道:“娘娘说,她信不过皇上。却是信得过王爷。请王爷不要辜负了娘娘的嘱托!”水溶接了信,那黑衣人停了停,将目光警惕看着四处,忽又快马加鞭地走了。
水溶与马上想了一想,便就将容嫔的信,藏于自己的怀中,方又回了府邸。
果然,隔一日皇上上朝,就下了旨,命水溶下了朝,即刻动身出发。皇帝且说待整顿完备后,要亲自把酒送一送水溶,弄得水溶着实无法再去见黛玉一面。水溶无可奈何,只得于马上,写封紧急书信与黛玉。水溶与信中,殷切嘱咐了黛玉几句,信件末尾又加了一句:如园子有订了亲的姑娘,三日之内,不如将她们嫁了为妥。
黛玉接了水溶的信,既惊且惧。不敢怠慢,是夜就将贾琏宝玉请了进园子,商量迎春和邢岫烟的婚事。那薛蝌因薛蟠回来了,也就与岫烟又复了联系。得知自己将与孙绍祖同日往园子里迎亲,心里却是激动。
黛玉将此事办得甚好。三日之后,迎春果然被孙绍祖迎了出园子,入了孙家。陪嫁的有司棋绣橘和一个奶妈。那司棋央求着姥姥王善保家的,不如也跟着姑娘过了去。偏那王善保家的听了,就对司棋道:“我不去了,年纪大了,只是在这园子里呆得快活。依我看,这天下随便哪一处地方,都不如这园子自在的。”因就是执意不去。那司棋也无法。
邢岫烟则带了丫头篆儿,被薛蝌迎了去那槐树胡同,那宝琴见嫂嫂到底嫁过来了,心中方一块石头落了地。因迎春和岫烟不在了,紫菱洲那么大的屋子,立时也就空了出来。那黛玉遂对了惜春道:“四姑娘,如今只你陪着我了。”
惜春听了,就笑:“还有妙玉呢。”
黛玉听了,就叹:“我想王爷如此这般嘱咐我,想定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就这会子我的眼皮还只直跳的。”
惜春听了,就笑:“大概林姐姐是累了吧。毕竟三日之内,筹办两桩婚事,却是累。这会子我也累。”
黛玉因见这紫菱洲空了,遂对了惜春道:“这里虽只有二三个守门的人了。但不如还是依了原来的样子摆设,一概器物都不动的。若以后二姑娘和邢大姑娘回来探亲了,也好有个地方住。”
惜春听了,遂点头道:“我也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