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见了她们,心知无论怎样,是不能与她们知悉真相的。因就捋了捋发,遮掩笑道:“怎么了你们?”
绣橘就道:“姑娘。我们昨儿个找了你一夜。这园子各处都找过了。无奈就是找不到。今天早上,林姑娘着蔷三爷才刚去了官衙报官呢!林姑娘三姑娘等都说姑娘大概是让白莲教的人给掳去了!我们听了,只是浑身发抖,冷汗直流。”想想,那绣橘在迎春面前左看右看,方道:“阿弥陀佛。果然是如假包换的姑娘。”
迎春听了,就点了点头,笑道:“原来这样。昨儿个晚上我并不在房中,却是在从前我母亲住着的屋子。昨天也不知怎地,我的心里,只是想起我的亲娘。因就魂不守舍地去了那封着的府里。因上了封条,本是不好进去的,但想了一想,到底还是进去了。待进了屋子,发现打扫得也极干净。因身子困倦,就在那屋里歇下了。这会子也才出来。”
那司棋听了,心里不信,还是问道:“姑娘。虽则你是在那屋子里,但到底也在园子附近,这样大的声音,姑娘当真一点不曾听见?”
迎春听了,就装聋作哑地说道:“不曾。若听见你们寻我,我哪里会让你们苦找,即刻就出来的。”
那司棋听了,就默了一默,遂又和绣橘对看了一眼。绣橘听了,就叹了口气,上前搀扶着迎春道:“好吧。我是信姑娘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吧。”因又问迎春可吃过了早饭没。迎春忽想起遗落在车上的点心,心里不禁缱绻起来。因对了司棋绣橘道:“不曾。现在当真很饿。”
司棋听了,就笑:“不想竟是虚惊一场。真正将我们都吓坏了。待姑娘进了房间了,我和绣橘即刻就去园子各处知会,说姑奶回来了。昨晚是在那府里过了一夜的。”
迎春听了,就笑:“好。既如此,你们赶紧去知会。我也不用你们伺候。”
说着,依旧回到了房里。司棋赶紧送上粥菜。绣橘就从房中取了那根绿松石的簪子,对了迎春道:“姑娘,你的簪子。昨天我们在角门边看见的。”迎春听了,脸儿有些一红,这原是孙绍祖抱着自己,送了云鬓,这根簪子顺势就脱下的。
迎春将簪子插在了头上,对了绣橘道:“嗯。大概是吧。反正不见了有一二天了。既寻到了,当然好。”
司棋听了,心里更是疑惑。因见了迎春强作笃定的神色,忽然就又不敢问了。司棋布置好了饭菜,就拉着绣橘的手,去园子各处报信去了。
一时,黛玉等果然得了消息。那探春知晓了,便又携了惜春妙玉往潇湘馆走来。进了里头,紫鹃上茶,大家坐下了。那探春就道:“真正这事也蹊跷。我本来是要顺路过去紫菱洲看一下的。不过想想又不值得了。但心里细细寻思,又觉得不对。”
惜春听了,喝了口茶,就道:“我想迎姐姐没有那样大的胆子去府里,毕竟是上了封条的。”
黛玉听,也沉思了一会。方对着她们道:“如此说来,你们是不信的了?只是这话万万不能同她说。她本性内向害羞,若听出了些许的不妥之处,只怕就是不再和我们说话的。”
探春听了,就道:“正是这话了。所以我们拔脚也只管先到你这里来。”
黛玉听了,又想了一想,方道:“其实昨晚她去没去她母亲的旧屋,只管去看下便知了。那床榻上,若是睡过了人,纵然收拾得再整洁,也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湘云在旁听了,就叹:“果然是林姐姐聪明。这样便是蛛丝马迹。”
黛玉听了,就笑:“只是我们哪里会去查问她呢?她平安回来了,自然是好事。”因又说,过会子大家不如装作无事一般,再去那紫菱洲瞧上一回。
黛玉心里忽又想起一件事,遂半真半假地说道:“她的簪子到底还是遗在了角门里头。依我看,若真有人劫她,想来此人必然是那孙绍祖无疑。”
探春听了,心里不禁敞亮,因对着黛玉道:“方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不敢说出来。想来,迎姐姐一夜无事,清早又平安回来。既不是白莲教人所为,大概就是他了。说到底是迎姐姐婉拒了他,他心生气闷,所以将她掳了出园子,想借此好生一问吧。只不知他们到底都说了什么?昨晚到底又去了哪儿?”
黛玉听了探春这话,更是点了点头。因笑道:“三姑娘,你很会分析。想二姑娘那边如此平静,想来那孙绍祖虽然行事背晦了些,但大概还是妥当之人。”
妙玉听了这话,亦点了点头。一时,惜春和妙玉说还有事,说有一卷佛经不知出处,要去探轶,黛玉也不苦留。探春也说有事要走,黛玉却将她留下了。彼时茶水已喝了一半,那紫鹃便又上来续茶。
黛玉对了她,就道:“婚期只剩下二十天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便提着!那南安太妃是怎么与你打算的?”
探春听了,就道:“还有十天,我就要去她府上了。太妃说,既是认得干女儿,好歹要将我接进去住几天。到时,亲自送我出嫁。”
黛玉听了,就叹:“时间真是越发快了。想你要走了,我便少了一个可靠的左膀右臂。以后的事,更是烦难了!”
探春听了,就道:“以后的事,也不多了。现在咱们都布置好了。我不在了,心里念及,也是安心的。”
黛玉听了,就又叹:“从此,山高水远的,我的心里,当真牵念。”
探春听了,却抚慰她:“只要咱们心意一处。不管在哪里,就只如在身边一样的。”
黛玉听了,想了一想,忽然就对了探春道:“其实,那安南国的王爷和北静王算得上是朋友。王爷说,他人极不错的。也很有才华。既以后便是夫妻了,你不如索性就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