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听了,不禁一抬头,见那人手中托了一包碎银,正拿眼看着她。见了此人,探春顿觉有些熟悉,只似乎在哪里见过的一般。
阮惠见了她,心里也微微惊异。虽只在那烟花小巷见过她一面,但心中委实有了深刻的印象。阮惠的心里,除了惊,还有喜。
探春见了这包银子,因问他道:“这位公子,你手上怎地有我的银子?”
阮惠听了,见探春根本不记得自己,心里失望。因对她道:“方才撞你的是个贼人。他偷了你的银子。不过,却是被我看见了!”
探春听了,便又问:“那贼人呢?”
阮惠看着探春,没有说出真言,只是与她道:“那贼人跑了。我没有追上。”
探春听了,口里就‘哦’了一声。其实真实情况是,阮惠无意中看到那贼人偷窃东西,本想夺回银子,继续追那贼人的。可猛一回头之间,不想见到了失主竟是那夜邂逅过的姑娘。所以,为了能和这位姑娘说上话,阮惠只能暂且放过那贼人。
探春接过了银子,想了一想,还是朝他行了一礼,口道:“如此,谢过公子了!”
阮惠听了,知她要走,心里不舍。虽知自己大婚在即,但心里仍想与她攀谈。他奢想的不多,无非就是想知道她的姓名。
阮惠因对了探春道:“这位兄台,既咱们认识,不如索性去隔壁酒楼喝上一几杯如何?”
探春听了,就叹了叹道:“不了。我这里还有事。”
阮惠听了,因又道:“好歹咱们也算认识一场。不如请公子告诉了在下大名——”
探春未等阮惠将话说完,就苦笑道:“大家萍水相逢,倒也不必多言。想我一月之后,人就不在神京了。公子若想与我交朋友,只怕会失望。所以,倒不如还是不问的好。”
那探春一径说,一径果然就离了阮惠,往街的另一头去了。阮惠看着探春的背影,心里更是止不住的叹息。想今生今世,大概真的不能见到她了。
那探春便又上了马车,嘱咐李贵再去那蟠香寺。探春与下车之前,记忆乍现,脑中忽然想起了那个街头送还银子的人,就是那夜不意撞了自己的人。这样一想,探春的心里,忽然就有些惆怅。
这一日,水溶忽又过了园子来。因告诉黛玉:“冯紫英给我写了信,说卫兄的母亲,在边疆染疾去世了。”
黛玉听了,想了一想,方问他:“王爷,到底卫公子几时能够回了神京?”
那水溶听了,就叹:“我斡旋了多次,估摸出了皇上的意思。卫兄回京,总不会这样快。大抵今年是不会回来的了。”
黛玉听了,便又道:“就是这样的烦难。”
水溶便又叹:“如今他是孤身一人在那。心里悲痛母亲,一时又思念云姑娘。”
黛玉听了,沉吟了许久,方问水溶:“依王爷的意思,都这么久了,莫非那卫公子待云儿的心意,依旧未改变?”
水溶听了,就叹:“他在那里不能写信。纵写了,那信差也是不敢收的。若写了着人去带,只怕那携带的人也有麻烦。皇上的意思,就是要令他安分守己地在那边呆着。什么消息都不令他知道的。所以他这些心事,大抵是告诉了冯紫英。所以冯紫英与我的信里,便寥寥带了几笔,说是卫兄心里甚是挂念云姑娘,喝醉酒或夜里做梦,嘴里俱是叫她的名字的。不想他竟是这样深情执着。”
黛玉听了,就问他:“如今那卫夫人已不在人世,大概他们能在一起了吧!”
水溶听了,便又叹道:“玉儿,你不知。那卫夫人在死前,是令卫兄发了誓的。正因这个誓言之故,所以卫兄才迟迟不与你那云姑娘联系。”
黛玉听了,就筹谋道:“既是有情人,便总是在一处的好。”
水溶听了,就又叹:“何尝不是?一想及卫兄,我的心里,总是充满了歉疚。只想着帮他这个大忙。”
黛玉听了,就对他道:“王爷不必心忧。到底也过了一些日子了。我且先回去问问云儿的意思如何。”
水溶听了,就与她道:“近日我听得一桩消息,说是府上政公不日就要回来,可有此事?”
黛玉听了,就点头道:“不错。果有此事。”
水溶听了,就叹:“玉儿,这样大的事情,你怎地也不和我通气呢?告诉我,你都用了什么法子,才令得皇上将政公放了出来?”
黛玉听了,就笑:“王爷,我并无这样的能为。这些,俱是靠了我那三表妹!”
水溶听了,就疑惑道:“这也蹊跷了。她若能想到法子,你便也行。”
黛玉听了,却又叹:“王爷错了,我并无她这样的能为。她这是牺牲小我,成全了了大我。”因对了水溶,将探春代替南安太妃之女,出嫁到安南一事,大致说与了给水溶听。
水溶听了,不禁深沉一叹:“原来竟是这样。只要吴大人去求皇上,皇上总是会与他几分面子的。怪道南安王近日与我下棋,那面上只是一片平和。竟是一改往日之忧愁。”
想想,水溶就又叹:“不过,却是苦了府上的三姑娘了!”
黛玉听了,就道:“起初,我也是这番认为的!因此,只管好言劝她再去回绝的。无奈她心意已决。反对我说,她的鸿鹄之志,兴许在那远方方能实现!我再听了,心里竟是无言以对的。”
水溶听了,也默默沉思了一回,方对了黛玉道:“她说的话,似乎也有其道理。”因告诉黛玉,那南安国的王爷,亦算是他的朋友。若平常无事了,他也会过来到他的书房小坐的。
黛玉听了,果然问道:“那王爷以为他如何?”
水溶就点头道:“一个极好的人。精与世故,为人热枕。最难得的,又是保留了一颗赤子之心。若府上三姑娘嫁了他,真算是她的福气!”
黛玉听了,就笑:”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