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雨村听了,就摇头道:“那也不是。只是我那恩师之女自小生的超脱不俗,叫人见了,只有敬畏惊叹的。却是半点也想不起轻亵。”
宝钗听了,就叹:“你这样一说,到底还是亵渎了我。”一径说着,宝钗便将被雨村握着的手抽开,依旧将袖子放了下来。
雨村见了,也不阻她。只是慢慢道:“我待姑娘乃一片诚心。”
宝钗听了,就蹙了眉道:“大人的诚心何来?我哥哥究竟还在通缉呢!”
雨村听了,就笑了一笑,方对宝钗道:“姑娘不必着急,且等我一步一步地来。”那雨村见宝钗面有愠色,就又笑:“和姑娘说了这一大圈子,还未回到正题呢?姑娘还没回答我,我今日不来,姑娘会怎样?”
宝钗听了,就幽幽道:“大人真想知道么?”
那雨村听陆离,就笑:“我真想知道。”
宝钗就道:“我知大人今日必来。若大人不来,以后再来,我也不见大人了。”
雨村听了,就笑:“不想我在姑娘心里,竟这番重要。”
宝钗听了,就笑:“我待大人诚恳,想大人必待我也如是。不想今日大人过来,竟是来打趣我的。”说着,宝钗又装懊恼娇憨。
雨村见她如此形容,心里更是爱慕喜欢,因将一口茶饮尽。对宝钗道:“姑娘如果真眷顾我,我自当帮姑娘的哥哥想办法。”
宝钗听了,便进一步试探道:“大人要我如何眷顾?”
雨村听了,就笑:“我家里有妻无妾。床榻之间自是荒凉。如果姑娘果真眷顾我,改日我一顶小轿,将姑娘纳入府中为妾如何?”
宝钗听了,就笑:“只为姬妾?”
雨村听了,就叹:“只为姬妾。究竟我有正妻。所以只能先委屈下姑娘了。”
宝钗听了,方冷冷道:“大人。想你不知我的心志。我虽未嫁,但已然在闺阁之中立下心愿。这不嫁人自是一说,这若嫁了人,只为妻不为妾的!大人果真是让我失望!”那宝钗说完了,就作势要出去。
雨村见了,心里一慌。哪里肯让宝钗出去。因赶紧拉了她的手臂,陪笑道:“先为妾,后为妻,可好?我那黄脸婆也还未死,只能先委屈一下姑娘。”
宝钗听了,就叹:“大人,方才我已说过了。只为妻,不为妾。哪里又来什么先后之论?”
雨村听,不忍到口的肥肉就要飞了,因又笑道:“姑娘的意思我懂。总等我回去盘桓。”
宝钗听了,就道:“大人且盘桓大人自己的。待都预备好了时,不妨再来告诉我。”宝钗心里,一时有了歪意。究竟这贾雨村也是与人办事,自己也并不能做十分的主。自己就算真成了他的妻室,也不过就这么些能为。宝钗的心里憋着一口气,横竖林黛玉能嫁得北静王为妻,她为何就不能再将眼睛放得长远一些?若果真只能做雨村的妾,倒还不如去当了那忠顺王的妾!宝钗的心里,就又上下活络起来。
这些,雨村是半点不知。
雨村见宝钗竟不能来半点勉强。因就道:“姑娘若真心待我。我自然与姑娘好生盘桓。”
宝钗看着雨村,想他现在是忠顺王手下的人,若进了他的府邸,得以再见那忠顺王,那又是一说了。因对了雨村道:“大人果然眷顾我,那自是我的造化。我想了一想,也的确不能令大人为难。大人既有妻室,我自也不能觊觎。如大人果真保我哥哥平安了,我也愿意做大人的侍妾。”
雨村听了,见她心思又扭转了,心里更是惊喜。因对宝钗道:“姑娘愿意委屈。我也不愿薄待了姑娘。且等我一路一路地来。”那雨村说完了,又沉吟了些许。
宝钗听了,就笑:“大人不必为我为难。这既有缘分,又何必在乎名分呢?我愿意做大人的红颜知己。”
雨村听了,心里极为感动,因对了宝钗道:“好。”那宝钗听了,刚又要开口,就见薛姨妈掀开帘子,又进来道:“大人不如在这里用饭?我这就去张罗酒席。”
那雨村听了,就对了薛姨妈道:“不必了。我下午还有事。依旧去衙门里吃。”
薛姨妈听了,也就罢了。那宝钗见雨村要走,就盈盈拜谢道:“大人还需不要忘了我嘱托之事!”
雨村见了,心里怜爱,遂将宝钗一把扶了起来,说道:“我的心里记着呢。一有了消息,我就着人来知会你。”那薛氏母女听了,很是点了点头。二人遂送贾雨村出去。那车里的探春一直盯着薛家的宅子,见薛氏母女竟亲自将贾雨村送了出来,不免惊叹:“我也真是不懂了!想这薛氏母女什么时候和贾雨村攀起交情来了呢?”那探春见雨村上轿之前,还只管和宝钗殷殷切切的,心里更是疑惑。
宝琴见了,就笑:“这你还看不出来?自然是那贾雨村看上她了。”
探春听了,想了一想,果然点了点头。因对宝琴道:“既那贾雨村走了,咱们也好下去了。”
宝琴听了,就道:“且等一会子。等她们进去了。那宝姐姐是个多疑之人。如今她和这贾雨村暗通款曲,只是不愿让人看见的。”
探春听了,就道:“也罢。”因又问宝琴这薛家药材铺的经营状况,那宝琴就道:“关了好几家。因也卖假药,被人揭发了告官,生意萧索,也就渐次关了。当铺也关了。如今只靠老家田亩的租子过活。”
探春听了,就点了点,说道:“听你这样一说,他们虽未抄家,但也大不如前了。”
宝琴听了,就道:“依我看,如今不及你们园子半点。不过就是死撑着。况又出了我大哥哥被拿一事。”
探春听了,也就叹了一叹,方对了宝琴道:“好。咱们现在下车吧。”二人互相搀扶着下了车,果然就到了薛家的宅院前。那薛氏母女听小厮说,这会子琴丫头陪着贾家的三姑娘坐车过来了,心里都感疑惑,因不知何事,也就在屋里等候。